033 再见故人(1/2)

林间的风似乎有些沉醉了，倏然静寂了下来。天边的飞鸟划出了一道翱翔的痕迹，也许是黑的，灰的，‘呼啦’地扑腾着翅膀，尖叫了一声，就迅猛地冲入了林间。

月光下，黑暗的皎洁朦胧之中，淡淡地刻画出了一道人影，随着人影的接近，一张刚直耿厚的面庞也是越发地清晰了起来，沧桑睿智的眼神很好地掩藏住了眼瞳深处的惋惜，沉稳方正的步子在院中庭的石桌旁停下。

“陆先生。”萧辰琛的目光从石墙上移开，双手转动着身下的轮椅，扫向了站在了面前的中年男人，移过了身子来，淡淡地点了点头，随手示意到，“坐。”

陆酒倒也毫不客气，在石桌旁坐下，看起来两人也是相熟许久，私交甚笃。

很快的，便有了身着浅灰色衣服的仆人，送了一坛子酒，酒壶和酒杯上来。

酒壶和酒杯时特制的汉白玉酒杯，淡淡的月光下，显得是格外的晶莹剔透。可这坛子，实在不是什么好看的东西，不过是单纯的粗陋的黑坛子，可当印着土黄色红色绸布以撕开的时候，那散发出来的浓浓的酒香迅速就沾染了四面八方，即便是萧辰琛也不免的心生一动。

左手执壶随意倒了一杯，右手轻轻地执起，在指尖把玩着，透明澄澈的液体在光洁如玉的杯中显得是格外的清透。

萧辰琛将杯子放在了自己的鼻下，深深一嗅，“确实是好酒”。

陆酒淡淡一笑，摸着他依旧是短小的胡子，不禁是染上了几分得意，这是他最新酿造的品种，能得这位殿下的另眼相待想来也是不错的。

“可有名字？”萧辰琛将酒杯从鼻下拿开，冰冷的手把玩着，淡淡的面容升起了的却是片片凉薄。

“千日醉。”陆酒面色也是了起来，他这酒所酿的时间最为长久，所耗心血更是良多。因而这酒的后劲极大，寻常人只怕也是吃消不起。

“醉千日。是啊，算起来，也是有千日了。”萧辰琛语气颇淡，叫人也听不出喜怒。可指尖一转，那杯中清酒，就如同是一道细小的涓流从杯中尽数耗尽，落归于尘土，在脚边还溅起细小的水花来。

他嗜酒成痴，可自三年前后，再不碰酒。

见萧辰琛如此，陆酒眸中稍稍暗了暗，倒也没有被糟践了心血的发怒，更多的还是清淡的惋惜。

当年的事他是亲眼见到过的。

那样意气奋发，金戈铁马，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狂狷男子，出征前还是兴致昂扬，眸间带笑，尊宸不凡；回归后，却是昏迷数月，伤重不治，直到了一席轮椅。原本骄傲含笑的眸子在最深重的那一刻，寸寸寒冰。

那坛子酒，已经被底下的人拿下去了，转而换上的事一壶清茶，茶香萦绕，转而化出的是另一番的清雅写意。

“看殿下的气色可是好了许多。”陆酒仔细地看了萧辰琛一眼，却发现他和3年前相比，依旧是变了许多。

尽管他周身的寒意越发的沉重，低沉的声音沉静的一如深潭般的甚无起伏。

可是，那双眼睛，当年冷寂空洞的黯然，而今却有了深邃摄人的光亮。这人只要是有希望，什么都会好的不是。

“我听说先生将［留客居］送了人。”萧辰琛淡淡地抬眸，看向了陆酒。

他手底下能人无数，自然有一套自己的消息情报网，虽然‘桃源县’不过是一个不算入流的小地界，可有些风声消息该知道的自然也都是知道了。

“嗯。那倒是个有意思的小子，可惜年纪尚小，不然——”陆酒淡笑着点了点头，眉宇间的郁色倏然散开，面色更加的严肃了些，“若是殿下能收为己用，只怕日后也是经纬之才。”

“哦。”萧辰琛眸子转了转，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向自视过高，眼界甚笃的陆酒竟然也有对人毫不吝啬夸赞的一天，看来这少年倒还真是天资出众。

随手挥了挥，一道身影极快地从院墙的一角，消失不见，月光下只留下了一道似清似浅的淡淡斜影。

*

氤氲的汤锅的热气中，阵阵的浓香扑面而来，汤水滚动迸裂出来浓醇的汤汁，拍出了一朵朵的令人垂延三尺的水花。

景娴的目光温柔中带着淡淡的歉意，更有几分无奈在里边。不同于在外的习惯性地虚假，她此刻的面庞简单纯粹地不沾染任何，低头的片刻，轻轻摇曳的细小垂落的发丝，让她的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朵晚开的山茶。

这是她第三次看向门外，很轻易地就能看到了客厅里本该是乐陶陶地抢着吃饭的老顽童，却不在。

还真是被她给气着了。这老头儿的气性也还真大。

拿了大盆子装好了菜给端了出去，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想了想，还是前去轻叩了鬼夫子的房门，“师父——师父——”

屋子里并没有应答，却是有一道明显的急促呼吸的气息。

“师父，我可做了许多您爱吃的，平菇野山鸡，醋溜白菜，酱爆茄子，红烧鱼。”景娴在门外接着说道。这白菜和茄子和鱼是在酒楼里边拿的，她既然做了这些菜自然不会少了老顽童的份。

屋子里还是没有声音，可景娴分明就听到了随着她每报出了一道菜名，这里边的气息就越发的粗喘了一分。

低下了头浅笑嫣然，她大概是知道了这老头儿心里的别扭。

鬼夫子的心里急啊，在里边团团地转，外边这味道实在是太勾人了，想要走出去，却又怕被徒弟看轻，失了威信。这要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