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静寺(2/2)

存实亡，任由后人歪曲你自己辛辛苦苦摸索出来的教义，成为政府手中宣传的工具。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统治阶级注定是不可能和人民打成一片的……他们这么做，并非不能理解。”

“至少，你的那一套东西确实在人们需要的时候给他们带来过力量，这也就足够了。”对于孔秋那悲观的说辞，姬云既不承认，也不否定，只是温柔地轻声抚慰道，“反正在我嫁到燕国去的那个年代，还没有这些贴着金身的大佛……那时候，唯一能让我好受点儿的，莫过于先生所创立的学说。”

“哈哈，公主殿下真是……折煞老朽了。”孔秋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在只有他们两人时，他似乎更喜欢称呼姬云为“公主殿下”，“既然您走的是先平定光复会，再加入美生会这条路……恐怕，老朽的那点儿东西并没有派多大用处吧？恕我直言，在您身上……还是苏先生的影子比较多。”

由此可见，这位千年不死的大圣人对苏秦的评价还是

很高的，因为他一般不称别人为“先生”……

“苏秦吗？”再度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姬云那轻盈的体态像是忽然僵了一下，她的眼神在刹那间变得迷离，仿佛是在拨开名为“历史”的厚重烟雾，使劲向那个已经逝去的年代眺望。

不久之后，她温柔地笑了。

“确实，他是一个近乎完美的政客，心狠手辣，好像整个身体都浸透了阴谋一般。为了理想，他甘愿抛妻弃子，冒天下之大不韪。但和我……私通的时候，他却又摆出另一张温和的面孔来，好像间接害死了几万黎民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说真的，先生……我有时候会觉得，苏秦他完全不像是我们那个年代的人，反而像一个活在现代的人。他太冷酷了，而且脑子里的那些东西又太超前，搁在那个年代，理解他的人并不多，或许除了我那位神神秘秘的老师之外，就再也没有别人……”

“是这样的，公主殿下，有些人仿佛就是生错了年代。这样的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只会被身边的人视作异类，因为他们的知己都在百年后，甚至千年后等着他们。”时隔几千年，孔秋再一次嗅到了那股乌云一样的味道，不禁心下感慨，转过身去，一面说道，“看哪……又来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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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笛老远就看到了他们二人，对于他来说，这是一场久别的重逢：时隔几千年，他终于闻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宛若杏花正开。

三个迷失在时空中的游子，在佛前相对而立，默默无言。或许在此时，用眼神交流来的更快一些——这里有两个宗教领袖，还有一个师从苏秦、善于口舌之辞的老练政客，不管是那个，想要通过眼神来表达意思都是小菜一碟。于是这三人索性就不开口了，就在那儿静静地站着，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将心里要说的话一面想着，一面传达给对方。

直到游鸟开始归巢。

直到天边的最后一抹红霞逐渐沉沦，苍天开始呈现出深幽的蓝色。

墨笛擦了擦袖子，低下脑袋，无比虔诚地低声说道，“草民墨翟，叩见大周王朝公主殿下……”

“墨先生，这里没有大周的公主殿下，只有美生会中国分区的尊者尊主。”姬云微笑着扶住了打算下跪的墨笛，微笑着说道，“日后我们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再见到我，千万不必如此……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墨笛缓缓地抬起头，当他的视线扫到姬云的那一刻，原本无神的眼眸便在瞬间充满了亮光，亮的好像一块燃烧正旺的精铁。

一看到这双眼睛，孔秋就明白了——这个男人心中的理想和抱负一直没有变过，只不过，在这个世界，他找不到效忠的对象。而现在姬云却突然现身了……还有比她更名正言顺的君主吗？

“日后会有很多时间给我们叙旧的。”孔秋叹了口气，侧过身去，轻声说道，“老伙计……当下关头，所有的势力都面临着一场大洗牌，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吧。”

说罢，他便率先迈开脚步，向着寺庙角落里的一株杏树缓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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