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1/2)
元禄带着太子谕令前去玲瑟阁禁了沈良媛的足,沈氏并未多说些什么,待元禄走了之后,萝儿从屏风后转出,将手上的字条收入袖中,“娘娘果然高明,殿下并未处置阿枣,似乎是有什么打算。”
沈氏柔柔地倚在贵妃榻上,腿上盖着一层金丝褥子,满头青丝不束,随意倾泻在肩背上,唯有两靥花钿明媚,映得秋水剪眸温柔而透亮。
她闲闲地给指甲涂刚磨好的花汁,低头吹了吹,语气慵懒,“那个叫阿枣的丫头,我一见她就知道她有这等攀龙附凤的心思,随便派人在她跟前嚼了嚼舌根子,便能骗得她跑去摘花。”
萝儿奇道:“娘娘怎么会知道殿下会提前回来?还不带侍从。”
沈氏冷笑道:“我怎么知道?殿下近来从宫外带回一个狐媚子,之后便频频召太医署卫大人,想是那个狐媚子得了什么病。这几日殿下因公留居灵霄宫,三日不曾回来,当然放心不下了。我此前也是猜测,那么做也是碰碰运气,谁知殿下真宠那狐狸精宠到心坎里了。”
几日前,太子殿下直属下属夙羽卫回东宫述职,顺便带回了一个极为貌美的小姑娘。据那日随侍的宫人说,那小姑娘约莫十七八岁年纪,模样好看得不得了,可惜脑子有点问题。
东宫向来人人敬畏的太子爷,以严苛冷酷著称的太子殿下,抱着那小姑娘哄了一句又一句,边哄着边喂她吃东西,当真是要宠到天上去。
沈轻繁起初听到这话时,觉得十分荒唐,那宫人将小姑娘吹得天花乱坠,吹完才发觉良媛的脸色已十分阴沉,吓得狠狠一哆嗦,立刻噤声了。
沈良媛想到此处,神色晦涩难辨。
因开国御前军师邱英为女儿身,北邺自开国时便设有女子为官制,虽世代以来,真正做到为官掌权的女子少之又少,但史册之上,那些女子亦不输于男儿。
关中威武候古俞之之女古将玉便是其一。
然而此女喜欢太子喜欢得天下皆知,明康二十三年,朝中局势混乱,古将玉抗旨不遵,率军一路向西,皇帝革其官位,百官俱叹而不语。
十天之后,太子手下夙羽卫寻得古将玉尸首,草草埋葬了事。
朝野中传言,古氏之死另有隐情。
沈良媛不是没有想象过内侍描述的场景,但她想破脑袋都想象不出,一个平日里高高在上,连古将玉都可以漠视的人,抱着小美人是个什么样的画面。
萝儿劝慰道:“娘娘也不必忧心,毕竟只是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皇后娘娘那绝不会坐视不理。”
沈轻繁微笑道:“也是。”
萝儿想了想,忽然道:“娘娘,奴婢听人说,那个野丫头似乎是叫‘长夷’。”
“长夷。”沈氏将这两字在唇舌间咀嚼一番,笑意更深,“很好。”
“殿下。”元禄将热水浸过巾帕递给姜玘,担忧道:“长夷姑娘还是一直不醒么?”
正是冬至,云汲殿四角放着鎏金炭盆,描金画屏三面半掩,烟罗帷幄,绛红流苏,一派华贵之色。
软塌上正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姑娘,盖着一层狐裘,手脚俱用锁链锁着,姜玘着一身居家的锦袍坐在一边,接过巾帕给她擦干了汗水,淡淡道:“她醒过一次,差点把孤咬伤。”
元禄:“……那、那殿下可有什么打算?”
姜玘冷淡道:“傻了便傻了。”
元禄表情古怪,欲言又止。
小姑娘忽然嘤咛了一声,睫毛动了动。
姜玘拿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把她拦腰抱到怀里,道:“药。”
元禄忙端上已经凉好的药汁,姜玘伸出干净修长的手指,用力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右手倾斜,将一小盅药慢慢喂进她嘴里。
又搁下碗,拿过帕子拭去她嘴角的药汁,侍女见状端着金盆上前,姜玘边净手边道:“传卫陵。”
偏偏此时有人疾步入内,慌慌张张道:“殿下!皇后娘娘有请!”
姜玘黑眸一沉,忽然冷笑一声。
皇太子乘辇径直入后宫拜见中宫殿下,凤仪宫的宫人打开殿门,迎太子入内,皇后身边侍奉的老嬷嬷朝他躬身施礼,低声提醒道:“殿下,长公主今日早来了一步,正和娘娘说话。”
姜玘微笑托起老嬷嬷,淡声道:“有劳李嬷嬷提醒,既是一家人,又何必如此拘谨,倒还闹得不愉快。孤正好和妹妹多时不见,如此也好。”
李嬷嬷抬眼,看了看太子面上清雅的笑容,欲言又止,最终无奈叹息而退。
姜玘抬脚跨入内殿,正逢母亲替长公主插上一支金钗,细细看了看,笑道:“果然这簪子是适合娆儿的,当年先帝赐给娘,作贺今上纳太子妃之礼,我嫌这簪子过于华艳,带着不免招摇,今日看看我家娆儿,人本就比花娇,如今衬得倒是更美了。”
十六岁的清和公主笑着抱住母亲,蹭了蹭脸蛋,闷声道:“母后疼娆儿,不妨再多疼疼,前几日世子哥哥入京,二哥哥非逼着我去见他,哪有这种把妹子往外赶的道理?母后替我骂骂他,我堂堂一个公主,作甚么要这般不矜持?躲到今日,世子哥哥还未出京,二哥哥的人天天来闹,我不好赶走驳皇兄面子,他反倒涨了气焰,还是不罢手。”
姜玘听话听了全套,此刻似笑非笑道:“你不去,到时你那世子哥哥回了藩地,你又得后悔。”
清和倏地一惊,整个人蓦地敛住笑意,起身向他一礼,复坐下抓着母亲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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