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是非(2/3)

最后还是毫无建设性地喝了酒。

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

失掉了恋情的人似乎是姚晴自己，从一脸愤慨喝到最后泪流满面，敲着空酒杯一遍一遍语无伦次地重复：“tmd！是不是从最开始你追他的那一刻我就说不行！是不是说过？我是不是说过八百遍？为什么所有人都跟你说不行的事情你偏偏要去做？你怎么想的？”

柳欣一言不发地喝酒，看着姚晴在桌上又哭又笑最后彻底昏睡过去。

看了看表，凌晨两点四十五。她绕到桌子对面摸出姚晴的手机，给莫星凯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的人没睡，说给他二十分钟，马上就过来。她放下电话，把外套盖到姚晴身上，继续有一口没一口地喝伏特加兑橙汁。

三点整，莫星凯套着个黑色毛衣就冲进了酒吧。他跟柳欣说了声谢谢，轻轻抱起姚晴。姚晴一旦睡起来就是雷打不动的架势，莫星凯颇觉无奈，“不好意思，她喝醉了就瞎胡闹，不闹够了绝不消停。走吧，开车送你回家。”

柳欣清浅一笑，半空的酒杯往前一推，“你们先走吧，我再坐一会儿。”

莫星凯车钥匙一把拍在桌子上，“那可不行！你权当可怜可怜我！要是明早被晴晴知道我把你一个人留在酒吧，她会叫我直接去死。”

柳欣低头想了一会儿，站起身来把那半杯酒水一饮而尽，拎起自己的外套，率先走了出去。莫星凯摇摇头，低声念叨着‘千万不能跟这个女人喝酒’，抱好姚晴，也跟了上去。

外面真的下了一场大雨。深夜雨势渐收，只剩一层雨雾还不知疲倦地飘飘洒洒。冬天就快来了，连带着这短得不能再短的秋天也一场秋雨一场寒。

柳欣被冷风一吹头渐渐有些痛，莫星凯快跑几步打开车门，先把姚晴轻轻放在车后座，用车上备的毯子盖好才回身上了驾驶位。柳欣看着前方模糊不清的灯光轻轻喘着气，不知为何心一点一点抽搐着痛了起来，她微微摇开车窗，忽然想起件事来，“晴晴的车还在这儿。”

“没关系，明早我来开走就行了。”莫星凯驶出了停车位，“临星雅筑是吧？直接走硅谷大街？”

“你看吧。”柳欣有点惭愧，她一个百分百路痴实在没法子跟司机讨论路线问题，何况现在注意力全被占据着。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头痛正一点点加剧，也不知道从哪里跑来那么多条痛楚，一根一根全部塞在她脑洞里，头渐渐开始发沉，她披上外套，隔着车玻璃看着大路上被雨冲刷过的街道。刚出了酒吧还能看到一片霓虹，那一片儿是c城著名的夜生活集散地。汽车行驶，渐渐远离了那些城市之光，目之所及，马路空空荡荡，白日里熙熙攘攘的商业街也尽是凄清。万达广场，乐购，亚细亚，一个个庞然大物闪瞬而过，在这夜半时刻，却只余那一盏盏街灯了。

车开得很快，在柳欣还没来得及细细回想之前就开到了b5楼下，柳欣回过神来说谢谢，莫星凯侧身摸索着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雨伞来，他塞给柳欣，“快上去吧，这么晚了，等在家里的人总会担心。”

柳欣眉头一蹙，眼泪就要下来，她生生忍住下了车，打开雨伞挥了挥手，莫星凯亮着车灯示意她先进去，她回身从包包里拿出门卡开门，厚重的玻璃门关上，隔绝了外面声势又渐渐大起来的夜雨。

他们住五楼，她倚在电梯里一层一层地数着，最后在512门前站定。她忽然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就这样回来了。难道就这么点出息么？

柳欣在心里忍不住嘲笑自己，但还是掏出钥匙开了门，头依然隐隐作痛，不过她好像习惯了。家里还是那种不知名的熟悉味道，也许有她养在阳台上已经半人高的茉莉花香，也许有衣柜里放着的一颗颗樟脑，这味道从何而来已然渺不可查，但确是有让她在一瞬间安心的魔力。

她轻轻脱掉鞋子蹑手蹑脚地走进来，皮包随手扔在地板上。随手扔的感觉实在是太爽，西装外套也别例外了，拉开套裙拉链，扯掉，再一把扯掉已经被雨水打湿的，黏在腿上的丝袜，柳欣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解放了。

屋中潜伏着暗寂，奶白色窗帘温顺地垂放于窗前，外面的夜凉秋雨远去。她呆坐在地板上环顾四周，这是她和陈诺的房子，顶楼越层，两年前决定一起住的时候贷款买的，本来没想买这么大，可陈诺轻飘飘的一句“将来省的换”给了她无穷希冀，可一步一步走到现在……

五年前认识他的时候从没想到会和这个人走到这一步；四年前表白的时候也没想过这个人会被自己厚脸皮的软磨硬泡打败；三年前终于如愿以偿做了他女朋友，却也从来不敢奢望什么地老天荒，心心念念求的只是在他终于厌倦她之前陪得一天是一天。

就连刚刚在酒吧里，姚晴百思不得其解地质问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的时候。就那一刻，她坐在对面，一口口啜着酒，其实好想开口说：我想回家，我想回到有他的地方，想回到他身边。

大概总归会有这样一个人。从小到大了不得的自尊心在他面前也成了笑话，陈诺好像专门备给她的惊喜，老天辛辛苦苦藏了二十年，在突然的某一天安排这个人出现，然后大声地在柳欣耳旁说surpr。可是柳欣反应太慢，足足过了一年才发现，哇，这个人真的是个surp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