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褒斜道上(1/2)

汉中，南郑。

丞相司马、领凉州剌史的大将魏延放下手中的信笺，傲慢地看向下首位的两名年轻人。

赵云逝后，作为大汉国内的“武道”巅峰，他自然有睥睨的资格。

出乎意料的，却是二人在他的逼视下依然能保持云淡风轻的态度。

“既然丞相将令已出，本将军自当从命，只是才给汝等三千兵马，丞相他也未免太小觑张郃了吧？”

魏延将那封帛书轻轻折叠，塞入布囊之中，有些不满道。

承受着这个正值全盛时期的大汉头号猛将无形中施加的威压，姜维依然不卑不亢道：“褒斜道固非陇山道，褒中也非向日街亭可比。姜维深知将军‘重门’之义，固当沿袭将军屯精锐于褒中、扼守石门的布防，不放过半个魏人入我大汉疆土。”

魏延抚掌大笑道：“你这个凉州人倒的确是有几分头脑，和子均一样听得懂高谋上策，不像马谡那个书呆子，自以为聪明绝顶，倒头来还不是把脑袋输给了张郃做战功？”

姜维微微扭头看了下马瞬，见他面沉如水，不发一言，立马轻轻咳道：“魏将军，丞相说事不宜迟，咱们这便开始交割防务吧。”

“便依伯约，咱俩投缘，先去喝上两杯也不迟……”说着，也不由得姜维不依，轻舒猿臂便揽着姜维一块去了。

从头至尾，魏延都没有看过马瞬半眼，只作空气一般。

临出帐前，姜维向马瞬投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马瞬朝他点了点头，算是在说尽管放心。

魏延和姜维离开后，偌大帐篷登时冷清了下来，马瞬百无聊赖，自己起身查看起魏延悬在帐中的军图。

军图上方的线条大致呈“工”字排列，上头一横是渭水，下头一横是汉水，中间那一竖便是褒斜道。

褒斜道北起郿县，南至褒中，贯穿整个秦岭山脉，在秦岭五道当中，算得上是一条坦途大道了。也正因此，在诸葛丞相第一次北伐时，特意让赵云率领偏师，大张旗鼓走褒斜道，并一度迷惑了魏军主将曹真，令其陈重兵于郿县，却给了汉军走祁山道，突袭陇西的可趁之机。

马瞬望着这副军图上标注的栈道修建情况，由于建兴六年，赵云曾经烧毁赤崖栈道，以达到阻截魏军追击的目的，如今的褒斜道虽然经过重新修葺，却还远远没有达成可以随意进军的条件。

想必此时此刻的张郃大军，正在一路搭建栈道，一路向褒中挺进，也因此大大拖慢了魏军的进兵速度。

“还真是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马瞬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不自觉的哼了起来，他并没有把魏延的傲慢无礼放在心上，相反，他深知魏延心高气傲的脾性，在没见到真正实力前，自己是无法获得他半点肯定的。

因为，比起这个不管不问的自己，刚刚生擒曹魏东乡公主的姜维明显就受到了魏延的极高礼遇，马瞬不知道这是不是魏延给自己的下马威，但他却早已无心理会这点虚名，因为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

就在大汉这边暗潮涌动，准备向西进入羌中之时，张郃的大军方才开到马道驿附近。

一万五千魏军加上近两万名征召来的民伕密密麻麻地占满了整条道路，前后绵延数里之地。

队伍前头，两人两骑正在缓缓前行。

“张将军，依照这栈道的修建速度，恐怕再过两日，便能兵临南郑城下了。”魏平望着远处一线天般的崇山峻岭，向身旁的车骑将军张郃汇报道。

张郃，这位年过半百，历侍三朝，甚至曾经服务过天下第一名门袁氏一族的中流砥柱，此刻脸上却带着浓浓的忧愁之色。

“褒中、汉城、沔阳、南郑……”张郃长叹一声道：“前头的三道关城一个比一个险恶。我军深入敌境，士卒已疲惫不堪，敌境却以逸待劳，固守雄关。这一仗，委实难打啊……”

魏平生性怯懦，本就担心与蜀人交锋，见张郃犹豫，当即道:“自古王师以顺讨逆，无有不降，将军您身为大魏堂堂车骑将军，只消潜入深入敌营，晓以利害，自然有人愿意为将军卖命，献了关城。”

张郃颇为赞许地看了一眼魏平，似乎没有想到这个泯然众人矣的大魏米虫居然能说出这等先礼后兵的计策来，当即命人在军中挑选使者，打算先行和蜀人接洽。

毕竟张郃自己心里也清楚，这次伐蜀时机并不成熟，几乎是大司马曹真一人执意发动，虽然缘由尚不清晰，但张郃身为军人也只能遵命行事。

但原则之下，也有对应的变通之法，在张郃这个恰恰是以擅长以“巧变”名将心里，已经有了一套既不得罪曹真，又能够尽量保证大军不败的方案。

“未虑胜，先思败。魏平，本将调你来此，便是看中了你灵机应变的能力，比起那个一心要和本将争个高低的费曜，本将更需要你这样务实机敏的属下。”张郃半是告诫，半是鼓励道。

魏平听在耳中，不由得面色讪讪，全靠低下头才没被张郃发觉。他原本跟随费曜在雍凉军中做个下级军官，却从未受到费曜赏识，久而久之便自觉升迁无望，只想在军中混当个米虫。

但直至近日他遇见车骑将军张郃之后，张郃轻将帅而重士卒的人格魅力顿时令魏平心中产生了奋进的冲动，正像是当年《战国策》中的名句：“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将军所言极是，魏平惭愧，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