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杀师证道(二)(1/2)

刹那间，修士法器的流光将空间溢满，他们从山巅中、云层上探出眼睛来，无不是贪婪地想将那虚化碎片尽收入囊中。

白须道人——也是长生门的殷长老微微一笑，已完全不见方才面对6折衣时的疲惫和无奈。他震袖飞出一叶铜钱舟，将那虚化碎片揽去大半。别门派修士虽有不满，但诛杀魔头，长生门功劳最大。且长生门失了一位元婴真君，实力有损，得到的虚化碎片最多也是应该，便隐忍了不。

6折衣行踏在虚化碎片之上，却没有伸手摘下一片。

他的黑已散，眉眼间尽是冷淡。在那些几乎遮不住贪婪神色的修士中，便显得尤为好看。

锋利的诛魔剑被他双手奉上，黑色的剑柄像染上太多的鲜血，竟隐隐有些猩红。6折衣掀起衣袍，半跪在殷长老面前行礼，神色淡淡：“魔道伏诛。”

他一言，比得上千万恶语。

这四个字滚烫地烙在殷扶心头。

“你该死。”殷扶唇边流出猩红的血，空洞的目光紧紧盯着6折衣。

殷长老神色有些高深莫测，他先是对殷扶施了闭口决，也不管殷扶阴鸷地想要啖其血肉的神情，温和地对6折衣道：“魔头已死，多亏巫情真人决策果断，大义灭亲。你有什么想要的？但凡老夫有的，一定予给你。”

殷长老原以为面前这黑剑修，该会开口讨那虚化碎片，毕竟这样顶级的铸剑灵宝，此生机缘再难得第二回。

然而出他所料。

6折衣将剑慢慢地收回，与那单薄胸膛相持平。修长白皙的五指紧紧捏着剑柄，与那剑柄乌黑中带着猩红的颜色相衬，更显出一股近乎妖异的美。

“弟子想要这把诛魔剑。”

殷长老微讶。

诛魔剑并不是一柄剑的特称，而是泛指以诛魔石为剑材锻造的所有剑器。正如巫情手上这把，是供长生门弟子出行借用的，虽然材料上乘威力不俗，但也算不上什么难得的灵器珍宝。

况且巫情手中这把沾上弑师污名，纵使拿去给别人使，也不见得有弟子会要了。

巫情要这把剑，殷长老虽想不通关窍，却也很快应了。小小灵器，他还是做得了主的。

“你若喜欢这剑，以后常佩着就是了。”殷长老笑意吟吟，与6折衣说道。

6折衣便起了身，那把有着乌黑剑鞘的剑被他佩在腰间，于雪白的外衫上，蹭了些不明显的血迹。

他垂眸，神色看不出喜怒，只说道：“弟子告退。”

殷长老欣然应允，自然不会挽留他。倒是殷扶的目光，黑沉一片，像是寒风舔刮过6折衣的脸颊，神情隐隐浮上一丝狠戾。

黑剑修却连一个安抚的眼神，也不肯施舍给自己的师弟了。

……

6折衣念下神行决，离开高悬孤峰，到了一片无名山脉。诛魔剑被他松垮地佩在腰间，将掉不掉。

原本这名黑剑修“万众瞩目”，那些门派的修士们恨不得将眼睛黏在他的身上。等魔头一死，到了争夺重宝的时候，6折衣悄然退场，竟也没被那些五感聪敏的修士们觉，连一个跟随查探的人也不见。

其实6折衣倒也不是独身一人。

「……难以理解。」系统平板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

「有什么难以理解的，」6折衣苍白的手，抚摸着诛魔剑的剑柄，「我和这便宜师尊相处不过几日，难道真要我将他当做父亲般恭谨孝顺才是？」

系统迟疑了一下，「我不是说这个。」

「只是奇怪你对你师弟太好。」

“哧。”6折衣笑了出来，一双乌黑眸子中慵懒的神色十分惑人。

「虚玄君，有时你倒挺可爱。时时保持虚伪人设……成为修真界第一正人君子，不是我的任务么。」

系统声音僵硬地纠正了一下：「不是虚伪，是真君子，」它又补充道，「弑师的污点很大。」

「这算什么污点。」6折衣不靠术法，独自在深山中行走。劈倒了那些半人高的草木，下半衣衫也染上了露水深重的寒意。他眉目生的好看，也极为冷情的模样，但一笑起来，竟像是那个妖孽师尊般摄人心魂：「大义灭亲，于已无愧，我要让那些妖魔鬼怪都跪下来叫我正道爸爸。」

「哦。」系统沉默片刻，说道。

6折衣并不在意系统的寡言，他在反复研磨巫情曾用过的剑招。

曾经的“师尊”教给他的剑招。

接管这具身体不久，许多剑招都很是生疏，而6折衣绝不会在细微之处留下把柄。

——记忆中，穿着金红衣裳的元婴大能剪了一枝夹竹桃，缠绵地夹在两只白净修长的手指间，神情这时还是魅惑而慵懒的，下一刻便成了凌厉的杀气。

娇嫩的花枝，却比精心铁铸的刀剑还要锋利，一下子便破开长风，直取咽喉。

……

他的师尊神情轻佻，万分高傲。看着巫情的目光不像在看徒弟，反倒像看着一样物件。

“这剑招，我只使一次。你若记不下来，便也不用来问我了。”

那声音比十二月的新雪还要寒冷，以至于想起来时格外的鲜明。

6折衣也缓缓动作了起来，一步一息，连手腕微微地震颤都复制出来。原本使剑招的生涩感逐渐行云流水，冲破了桎梏。

像是雪花融在冬日的湖泊中，一点点泛起涟漪。6折衣用起诛魔剑便如臂使指，他不曾灌注一丝真元，偏偏剑招强悍，劈山斩木。等他落下剑锋利器，身旁草木都被截了半段，生机尽无，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