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烟水不知人事错(2/2)
,不是单单是找一个男人,公婆小姑妯娌,都要考虑到,她终究是年轻,原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也许剑兰说得对,她应该找逸琴帮帮忙,就算做个秀才娘子,也要做个悠闲舒心的秀才娘子。芳姨娘兴兴头头,说得口干舌燥,端起成窑缠花填白盖碗来,饮了一口香片,忽然看见叶绮身边的青竹篾丝笸箩底下,压着一件彩绣辉煌的裙子,花围翠绕的像是一条十六幅湘裙,据她所知,叶绮从小到大都没穿过这样的裙子,难不成是大姑娘给的?不免机警地笑问叶绮道:“姑娘炕上搁的,可是条十六幅的湘裙?”
叶绮一听就知道芳姨娘误会了,笑道:“这是四姐姐的,她嫌素净,拿来叫我点缀些花样。”
芳姨娘这才恍然,脸上现出“我就说嘛”的神情,她也不信刘氏会对叶绮这么好,会用整匹的蜀锦做裙子给叶绮,但是瞬间,她颜色一变,问道:“不年不节的,她做这么条裙子做什么!”
叶绮知道芳姨娘虽不识字,却十分机灵,只得笑道:“四姐姐要穿着这条裙子见舅太太......”
芳姨娘不出叶绮所料地跳起脚来,“什么,这死丫头要穿着这个见舅太太!”
叶绮真没兴趣夹在这娘儿俩中间,忙作出一时嘴快,说话说多了的表情,捂了捂嘴,低声道:“我听蓁儿说过一句,怕是一时听错了也是有的!”
芳姨娘却绝不会怀疑叶绮听错,咬牙咒了一句“可恶”,大步流星地走了。
叶绮想象着母女间的鸡飞狗跳,不禁莞尔。
舅太太是刘氏的娘家嫂子,刘氏的娘家家世平平,不然她也不会给当时还做五品郎中的崔阁老做了填房,这些年刘氏跟着崔阁老越来越发达,便常邀嫂子带着儿女来往,意欲提携娘家人,偏偏舅太太跟刘氏一样,也是个热衷于提携娘家人的,回回来了,总不忘带上她的宝贝娘家侄子俞佑亮。
一来二去,不知逸画怎么就跟俞家表哥有了情愫,这事儿崔府里几个灵透的人都有数,只没一人敢多嘴,刘氏却是知道浑当不知,雷打不动地请嫂子和俞佑亮常来常往。
崔老爷给逸画说这样一门远离京城的亲事,只怕也有分开二人的意思。
淡金的阳光透过乳白的绡纱,蓬蓬勃勃地撒在叶绮湖水色百合如意云纹的裙裾上,窗前芭蕉,阴满中庭,浓浓的绿意似欲滴下来一般,碧透了融融的轻烟。
叶绮抛下针线,轻轻地揉着隐隐发痛的额角,思绪如丝,一根一根,紧紧地箍着她的脑仁儿,该怎么找个由头去见逸琴一面呢?
叶绮难得地发起起愁来。
叶绮也没愁上几日,逸琴自己就上门了,却不是为了叶绮。
崔家出了大事,黑云压城,山雨欲来。
崔阁老听到密报,从衙门气冲冲地赶了回来,回来就冲进了逸画的霁颜阁,腰间不知什么时候塞了一条白绫,蓦地抽出来就往逸画脖子里套。
逸画早就吓得魂飞魄散,求生的本能让她只会哭喊着“父亲饶命”,白绫子在脖子上一紧,逸画咳嗽了几声,芳姨娘这时也顾不上骂女儿了,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只求老爷饶四姑娘一命。
刘氏才踏进霁颜阁,就听见院子里哭声震天,夹杂着求饶咒骂,早已乱作一团,她疾走几步,扑通跪地,声泪俱下道:“画儿虽然犯下大错,老爷也该保重身子,千错万错,总是我这个作母亲的没有教导好女儿,老爷若要勒死她,先来勒死我!”说着,抱住逸画,放声大哭起来。
崔名亚气狠了,指着刘氏骂道:“你如今倒想起做个贤德的母亲来了,早知如此,为何还放她与那些不知所谓的人出去闲晃。”崔名亚的眼里渗出冷冽而狠戾的光芒,刘氏与他夫妻多年,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眼神,身子禁不住一抖。
舅太太俞氏带了孩子来,与刘氏闲话家常,刘家小姐们却不喜欢听两个半老妇人磕牙,几个人商量着去京郊的流云庄看桃花。逸画听表姐妹们要出门,哪有不愿意跟着出去的?刘氏想着流云庄是她娘家的庄子,又有丫头仆役们跟着,也走不了大辙,就安排车马送她们去,还叮嘱早去早回。
流云庄的那一大片桃林,开得如火如荼,云蒸霞蔚,女孩子们三三两两的在桃林里,看着林梢含翠,枝绽红蕊,不觉就走散了开去,临要登车回府时,却不见了逸画,刘家姐妹与崔府的丫头仆妇在林子里找了一圈又一圈,只是不见踪影。
一个小丫头找着找着,就走到毗邻流云庄的流霞庄去了,那庄子上的管事媳妇听说走失了小姐,就帮着一起找寻,却在流霞庄一处青崖底下看见了逸画正与俞佑亮卿卿我我。
最糟糕的是,这流霞庄的主人,正是逸画未来公公罗展霖的一个外室,而此时罗展霖,正因为生意上的事在京城盘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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