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豆灯记(1/2)
豆灯记
第三夜
莺丸完全不记得昨天晚上的事情了。
他想睡觉,因为他又一次败给了疾病,这并不可耻。昨天他凝视着自己的闹钟,想要知道自己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失去记忆,但他已经不记得昨天的印象到底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了。他熬了一夜没有睡。
“我有今天的记忆的时候是午夜十二点一分。”他咕哝道,“这么说,我可能是在午夜十二点一分之前的时间失去记忆的。可是知道了这个失去记忆的确切时间,我能做什么?”
什么都不能做。
他思索了片刻还是认命了,看向旁边的备忘录。之后又睁着疲倦的眼睛看看房间。大包平不在!
他立刻从席子上站了起来,竭力寻找着大包平的位置,虽然他失去记忆了,但堕化后觉醒的侦察力依然灵敏。他感觉到大包平在兔子笼那里,就放心了。莺丸记得自己养了一窝兔子,记得兔子被井上霜指挥加州清光摔死了一只,然后打了他一个耳光,严肃地对他说:
“我们是军人,部队纪律高于一切!本丸是驻兵地,不是养宠物的地方!”
幸亏他将其他的兔子藏了起来,井上霜认为他只养了一只兔子,就作罢了。
想到这里他就想晚上走到新选组那院的鸡笼去,两只手伸进鸡笼,慢慢地温柔地捋着鸡翅膀,一点一点地向下压,将鸡压在地上,攥住鸡头用力一拧,将鸡头塞在鸡翅膀下面——这时候如果力气大会直接将鸡扭断脖子,但是扭断脖子的话,鸡肉会有腥味。之后就可以将整只鸡从笼子里拿出来,塞进布袋里裹紧。带回去就可以杀鸡拔毛炖汤了。这个还是三日月教给他的。他记得这个,他记得怎么偷人家的鸡。
应该是很多年前就学会的。
他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向外走,现在还没有下雨,阴沉沉地刮着风。大包平正蹲在兔子笼旁边切草,在他过来的时候抬起头,对他眨眨眼,说:
“兔子丢了。”
“丢了?”莺丸下意识地重复着,“不是丢了,是被霜大人摔死了一只。”
“是丢了,少一只。”大包平说。
“今天丢的?”
“西门丢了。”大包平说。
“你怎么不说金莲丢了呢?”
莺丸说着,蹲下来数了数:十二只。
大包平气鼓鼓地撅起嘴:“西门就是丢了,现在笼子里只有皮特,安德烈,詹姆斯,约翰……”
“你今天给他们起的名字?真是崇洋媚外的名字。”莺丸说。
“你自己给他们起的!”大包平气愤地将生锈的小菜刀丢到作为砧板的一片老树根上。
莺丸摇摇头,他不记得自己给这些兔子起的名字。
他养了十四只兔子,一只棕的,一只白的,其余的全是黑白花的。井上霜让清光摔死的是那只棕的,是的,那只棕的不在了。
“到底丢了哪一只呢?”莺丸自语道。
他知道自己的记忆会流失,因此他推断丢失的兔子有被吃掉的可能。可是一个一个地问过去也未免过于麻烦。他想到了三日月——这家伙年轻的时候几乎是什么事都做,白天世事不知,晚上偷鸡摸狗。
“被三日月吃了?”莺丸疑惑地说。
“不是被吃的。”大包平说,“是跑走的。”
“那我就去找了。”
莺丸说着,摇摇晃晃地向外走,“可是它若是被人吃了也没办法。“
“你刚才说不去找的。“大包平在他背后喊道。
“可是你说丢了一只。“莺丸遥遥地回答道,”你说,我就信。我知道你不对我说假话。“
莺丸出去之后大包平将青菜和晾干的青草切碎,他很小心地挑拣着混进青草里的牵牛花和被雨水打湿的草,这些东西,兔子吃了是要生病的。他还记得怎样挑,挑完他将切细的青草青菜扔给兔子们,摸着其中一只白兔子柔滑的兔毛,表情柔和下来。
“玛丽。“他说,“玛丽。”
叫玛丽的白兔并没有领他的情,身子一跳就从他手下纵开,去吃那些切细的草和菜。过了一会儿大包平又开始焦虑了。他在莺丸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怪异的表情,那表情有些像睡眠不足时候恍惚的样子。
莺丸出去的话会不会遇上审神者?
审神者会不会杀了他呢?
“我要出去,出去了,出去。”他说着,起身向外面走,他们这个院落不大,一道小小的门,竹子做的门遍布青苔,竹墙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潮湿霉甜。他神思迷离回忆了片刻,想起自己是一把刀,一把刀不应该在雨天出来,会生锈的,其实生锈也无关紧要,至多是不能救人而已,对于付丧神又有什么利益攸关的问题呢?
冰冷的雨点打下来的时候他不知道擦拭,被路上生长的树枝打得眼睛隐隐作痛,他也不知道揉一揉。他只知道莺丸出去了,他要把他找回来,甚至是救回来,他对于自己的力量一如既往地自信。
他走到小楼前面的一排树那里,拨开从树上累累垂下的那些复杂繁琐的藤萝,那是紫藤,已经不会开花了,它们长得太旺盛,太疯狂了,仅仅剩下一片片浓绿的叶子和粗壮的藤丝,它们四面生长,想方设法地掠夺养分,却失去了开花的能力。但这时候他却听见两个人小声说话,其中一个是三日月,他那哭腔明显透着花街艺妓一般的媚意:
“我知道,我不像他们那样好,我天生身贵命贱,没那么大福分。什么神格,什么故事,什么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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