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乱麻(1/2)
周少瑾在程池住的船舱门前探了探头。
程池正和宋老先生说得热闹:“朝廷不可能拿出这么多钱来利用水车灌溉耕田来减少水患。照我看,重修河堤才是可行之策……”
周少瑾在心里暗暗地吐着舌头,正要缩头,程池突然望过来,道:“你有什么事?”
他好像还沉溺于刚才和宋老先生的讨论中,目光深邃,表情冷峻,看上极严肃。
难道平时池舅舅说正经事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周少瑾暗忖,笑道:“厨房里做了新式点心,我正想问问您要不要点心?”
点心实际上是她亲手做的。
“我们不吃点心。”程池肃然地道,“我和宋老先生有事,你们留着自己吃吧!”
言下之意,是让她别来打扰他们。
宋老先生闻言点头,一副让她快点走的样子。
看样子这条路行不通啊!
周少瑾轻轻地咳了一声,退了下去。
第二天,程池依旧关着门在和宋老先生说话。
周少瑾问他们要不要喝茶。
结果程池还没有开口说话,宋老先生已指了自己面前的茶盅,道:“这龙井不错,我一喝就知道是明前的,不用换了,我就喝这个。”
周少瑾只好又退了下去。
第三天,程池和宋老先生拿了算盘在屋里计算着什么。
周少瑾趁着他们空闲的时候进去问他们:“……船工钓了新鲜的小鱼小虾,春晚她们准备裹了面粉就这样炸着吃,要给您二位端一碟子进来吗?”
“不用了。”程池目不转眼地盯着眼前的稿子,对宋老先生道,“我算出来是49,您算出来的是多少?我总觉得这个数字有点问题。没道理河面疏通了,水势反而减弱了。”
而宋老先生压根就没有看周少瑾一眼,道:“我也觉得这数字有问题,要不我们重新再算一遍吧?”
程池抓起算盘上下簸了一下,珠子就整整齐齐地各归各位了。
他吩咐清风:“再去给我们拿叠纸过来。”
清风一溜烟地跑到了旁边的小屋里。抱了一刀纸出来,开始裁成一尺斗方大小。
周少瑾叹气,只得退了出去。
等在外面的春晚忙迎了上来,紧张地道:“四老爷怎么说?”
“什么也没有说。”周少瑾怅然道。“池舅舅很忙,没空理我们。”
“那怎么办?”春晚皱眉着,“要不,您就直接去给四老爷说声‘对不住’?”
“那也得有那机会才行啊!”周少瑾无奈地道,“池舅舅又开始算那个水流了。”
春晚颇有些无语。
四老爷算起这些数字可谓是六亲不认——上次碧玉奉了郭老夫人之命给四老爷做了件小衣。喊了四老爷过去试试,吕嬷嬷跑了五、六遍,不仅没有请了四老爷去郭老夫人屋里试衣裳,反而被四老爷给轰了出来。
周少瑾道:“你去看看厨房里有没有什么新鲜的瓜果,我明天试着切个果盘送进去,若是池舅舅还不理我,我也没办法了。”
春晚颔首,去了厨房。
一盅茶后,她来给周少瑾回话:“说是今天晚上停船后会上岸买些水梨来。”
“那就炖梨子百合汤好了。”周少瑾喃喃地道,翌日亲手在厨房里做了。亲自端了过去。
程池皱着眉头,正在屋里来回的走动。
看得出来,关于那个算术,进展得很不顺利。
周少瑾就觉得自己进来得有些不是时候。
果然,没等她说话,程池已指了旁边的茶几道:“你这是端的什么?先放在那里吧!”然后也没有多问她一句,径直走到桌前,继续算了起来。
宋老先生则满脸疲惫地倚在旁边的太师椅上闭目养着神。
周少瑾把梨子百合汤放在了茶几上,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春晚看着一喜。
周少瑾却苦涩地朝着她摇了摇头。
春晚表情黯了下来。
周少瑾看着心里有些不好受。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鼓舞般地对春晚道:“算了。池舅舅向来胸襟宽广,他肯定不会和我计较这些的。我们也别太杞人忧天了。明天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好了!”
也只能这样了。
春晚自我安慰着,和周少瑾回了船舱。
周少瑾不再去找程池,她像从前似的陪着郭老夫人。在郭老夫人和宋夫人说那些陈年旧事的时候,她就安静地在一旁做着针线。
渐渐的,她也听出些味道来。
特别是那些江南名门望族的轶事。比如说,海宁顾家是怎么起家的,镇江廖氏是从哪辈人才开始兴旺起来,前朝哪些诗书礼仪传世的人家如今已经败落。败落的缘由是什么,又有哪些人家更加繁盛,又是谁带来的繁盛……听郭老夫人讲,江南各大世族之间的一张姻亲关系慢慢地浮现在了周少瑾的脑海里。
她发现世界如此之小,转个弯仿佛就能遇到熟人似的,尽管她不认识这些人,却知道这些人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这种感觉很奇妙。
周少瑾越发听得认真了。
郭老夫人跟宋夫人说这些的时候还有所保留,等到宋夫人走后只剩下周少瑾的时候,郭老夫人通常会补充两句,就这两句,却每每能让周少瑾非常的震惊。像昨天晚上,郭老夫人留了她给自己通头,就悄声地告诉她,高耀的岳丈工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曲源是庶子,因其生母倍受宠爱,在他十岁的时候,嫡母趁着曲父不在,将其生母毒哑,卖到了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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