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渣渣(1/2)
一干人等就这么一直跪到日上三竿,凉州知府冯易才顶着一脸憔悴出现在了公堂之上。与昨夜的意气风发相比,他显得有些判若两人,头发凌乱地束着,一双眼睛泛着红,眼圈里黑中带青,看起来没有病态,倒像是一宿没睡。
尤家长孙被带到蓝氏面前,一上来就对着冯易磕头如捣蒜。
“青天大老爷在上,一定要替小的做主啊,就是他们,他们害死了我奶奶。”
那一脸谄媚的奴相别说是蓝盈盈,连冯易看了都觉得有些恶心。
若说蓝家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那么眼前这位恐怕就是真小人了。
忍着厌恶,冯易发了话。
“尤氏无需多言,把事情来龙去脉道来,本府自有定夺。”
那尤家长孙仿佛领了圣旨般,便把奶奶如何生病,如何就医,蓝氏如何搓了药,奶奶如何被药死,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在究竟是药死还是噎死这件事情上他们明显做了春秋笔法,刻意模糊。
蓝盈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好在自从父亲给她看过药方之后,她就留了个心眼,一直将方子带在身上,此刻不紧不慢从袖口里掏出。
“大人,这是尤家祖母前来看病时候的药方,有父亲和尤家的亲笔签名,都是温补的药,即便没有疗愈的效果,也不可能害人性命,还望知府大人明鉴。”
一旁的小吏呈上药方,冯易捧着药方,眼神却不时失焦,阅读速度明显超出了正常范畴。
纵使是脑回路清奇的蓝家老爷也看出冯易府上怕真的出了大事。
“大人”蓝盈盈一连叫了两声,冯易这才回过神来。
“若是府上有什么不便,不妨改日再过堂罢。”
明明是一席好意在冯易听来却尤觉刺耳。
这传言中刁蛮无理的蓝家大小姐莫不是在挖苦自己?这是他上任的第一个案子,怎么可以因私误公?
“本府的事不用你操心”冷冷回了一句。努力耐下心来细细地看了一遍药方,无非是人参枸杞一类的东西,的确都是温补之药。
“药方的确没有问题,但据本府调查,药铺出自你们蓝家之手,问题会不会出在药上呢?”
见药方被拿出,已经觉得没有希望的尤家长孙听闻此话,又精神起来。
“对,一定是药有问题,我奶奶死时一脸青黑,青天大老爷做主啊,这蓝家三口下毒害死了我奶奶。”
蓝家父子听见到尤家长孙血口喷人明显急了,还是蓝盈盈使了个眼色,才稳住二人。
她等得就是这句话。
“冯大人,是不是药物有毒,验一验尸体便知道了。”
“我奶奶入土为安,怎么能让你说验就验?”
“这就奇了,官是你们报的,又怀疑奶奶是被我们家的药毒死的,现在却不肯验尸,倘若人人都像你们这样,岂不是可以不讲证据,无故污人清白?”
“大人,我奶奶入土为安,不能验尸啊……”
冯易没有理会这尤家长孙的哭诉,挥了挥手示意仵作将尸体当堂开验。
虽然看不惯蓝家人,可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终究还是没有办法过自己这关,即便要整顿治罪也应当是证据确凿。
分发了口罩,上了香,洒了酒醋熏了艾叶。
饶是如此,尸体抬上堂的时候,从小吏到状师还是吐成了一片。尤家长孙吐得胆汁都出来了,蓝家父子也吓得战战兢兢,冯易正要骂废物,却见蓝盈盈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跟在仵作身边。
连自己也是凭着意志力才勉强压下这想吐的yù_wàng,这不过十九岁锦衣玉食的年轻女子凭什么会有如此表现?
莫非鼻子有问题?
那仵作草草查体,还是在蓝盈盈的指点下才打开了死者的口腔,用长勺勾取,竟勾出了一半在咽喉一半在口腔的药丸。盛在手帕上查验,的确是药方上的数种药物。
“药还没来得及入腹,没有吞咽吸收,自然不可能致人死地。”
“可是…青天大老爷”尤家人见冯易犹豫赶忙道“药虽然没有吸收,但不代表不会害人,那么大一团药丸无缘无故怎么会卡在喉咙里,我祖母是被他们的药噎死的啊。”
蓝盈盈笑了起来。
“刚才还说是被毒死的,现在说是被噎死的了?”
“碗口大的药谁能吞的下去?”尤家长孙气急败坏。
“碗口大的药谁会一口吞?那饭也用碗盛着,怎么不见尤家人一口吞下去被噎死?”
“你……”
“大人”蓝盈盈趁热打铁“舍弟年幼懵懂,本该搓成十数粒小药丸方便病人吞服,却贪图省事固然有错,然而,这么大的药丸用常理也知道不能一次吞服,更何况病人年事已高,平日饮食都需人照料,我看,害人的恐怕不是我们蓝家……我听说负责日常照料的正是堂上这位……”
这话里有话的样子,把尤家人急得面红耳赤却又半句话也反驳不出。
老而不死是为贼,不论是讲究孝道的古代还是讲究文明的当代都被一些人视为至理名言。
尤家祖母已经瘫痪了十五年,蓝盈盈知道个中辛苦,若不是他们咄咄逼人,也不想去追究。当然,不排除只是一次失误而并非蓄意,但她点到为止,这一切就交给冯易定夺。
冯易思忖了片刻,也已明白。
这一出闹剧无非是骗子遇上草包,一个坏,一个蠢。眼下治不了蠢人,至于坏人……
若是仅仅因为97岁的祖母呛咳致死,就判长孙长媳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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