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两败俱伤(一)(1/2)

胜败起于微末之间，细节即是魔鬼。

而对于陈德来说，看清楚红毛人炮弹的“细节”，反倒更增加了他的憎恨与狂怒。

链弹！红毛人打过来的是链弹！这东西说白了就是把两个铁球炮弹用铁链子拴在一起，主要用途是破坏敌船的帆，毕竟大型海船的主要动力就是风帆，如果帆被破坏了，单纯靠船桨很难保持海战需要的速度。

说时迟，那时快，荷属东天竺商行战船发射的链弹已经击中了博兴军船队最突前的战船，沉重的铁球和回旋的铁链轻而易举地把船帆撕的粉碎，尚未完全失去动能的链弹滑落到甲板上，将一些闪避不及的兵卒绞的血肉模糊。

由于链弹破坏了船帆，博兴军船队的前锋速度明显地缓慢下来，而在他们极力划桨试图恢复航速的同时，红毛人的后招已至。

炽热球形弹，红毛人当然也会用炽热球形弹，烧的红热的铁球炮弹即使大部分落在海水中，也总有一些能击中已经中了链弹的战船，而那些刚刚被撕碎的船帆以及木头碎片，现在成了最佳的燃料。

火焰在博兴军前锋战船上腾起，四处肆虐，仿佛在狞笑，而此刻的陈德下的命令依然是决死进攻。有道是“狭路相逢勇者胜”，海战上也是如此，如果他现在露出怯意，甚至在意起船只和人员的损失来，那么不仅仅会丧失手刃仇敌的机会，甚至会丢掉一直以来他在军中的威信。

正因为如此，虽然红毛人益发猛烈和精准（因为距离缩短了）的炮火造成了前所未有的损失，但博兴军的船队依然在不断地前进和形成包围。至少在船只数量上，陈德有着将近三倍的优势，这都是他近来一系列扩张、掠获积累的老本，今天就是用人海，用船海来淹，也要淹死这群天杀的红毛人！

近了，更近了！终于进入可以跳帮作战的距离了！

密密麻麻的钩索，如同无数道饱含仇恨的勒绳一般，将红毛人船和博兴军战船衔接在一起。当博兴军的兵卒顺着钩索向着红毛人船猛扑过去的时候，旗舰“布里滕”号上的费恩-范-沃肯露出了残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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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力密度是评价武备的重要依据，而集中使用火器是机关枪发明之前最有效的提升火力密度的方法。

费恩-范-沃肯当然看的出来“明国海盗”是想跳帮肉搏，这也确实符合他所见过的“东方海盗”的行为模式，正因为如此，他在福尔摩沙请求公司提供的是火枪手，使用的清一色的都是装有刺刀的燧发枪。这种武器在当前的年代算是“高科技”，相对来说昂贵，但它确实对得起这个价钱！

“砰砰砰！砰砰——”

刚刚来到荷属东印度公司战船上的明国海盗，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轮燧发枪的铅弹攻击。这种燧发枪虽然口径和重量上逊于重型火绳枪，但在难以装备重甲的海战中完全足够，而且击发快本身就是最大的优势，对方根本反应不过来，而反应不过来就等于死路一条。

好一阵铅弹齐射过后，荷属东印度公司的甲板上突然空旷起来。火枪手们发出得意的狂呼，尽管迅速被更猛烈的火器咆哮声淹没。

又是一轮燧发枪齐射，这次攻击的目标是还在钩索上往前攀缘的明国海盗，又是一阵惨叫声连同落水的声音，船下蓝色的海面中大片大片的血花绽放。

“来了，就得死！”费恩-范-沃肯发出趾高气扬的评判，而此时他用眼角余光看了看“友军”的动向，“果然这群黄皮土著猴子还有点用！”

现在势头正盛的费恩-范-沃肯把陆九龙、林三虎、侯大根都看作“土著仆从军”一般的存在，而这三个清国海盗头目目前也没工夫考虑这算不算侮辱。现在的战局已经进入短兵相接的阶段，趁着红毛人硬抗陈德的时候，他们自然也要迅猛地出击捞上一把！一时间大批大批留着辫子的海盗顺着钩索往博兴军船上爬，甚至还有胆子大的直接跳过去的。博兴军船上的火器也纷纷击发，清国海盗的哀嚎也是此起彼伏。

“很好，很好！”费恩-范-沃肯的兴奋愈加的狂热，“只要明国海盗把火力浪费在阻击清国海盗上，我军就在对抗中有了优势！看见那条吃水最深的那艘西班牙大帆船没有大部分金银珠宝一定都在上面！”他指的显然是“妈祖号”，而此刻的由于陈德的全力出击，“妈祖”距离“布里滕”并没有太远的距离。

“很好，杀过去，抓住那条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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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武装力量身份变换十分迅速的乱世，你要问海军和海盗有什么区别，那么就只有作战目的上的区别。

海军“以消灭敌人海上武装力量”为主要目的，海盗则“以劫夺对方船只上的财富”为主要目的，虽然有些时候海军会干海盗的事情，海盗有些时候也会扮演海军的角色，但从海军更注重远程炮火击沉敌船，海盗更注重跳帮白刃战占领敌船的倾向看，这种区别还是很明显的。

对于费恩-范-沃肯来说，他的图谋一般是海军思维的，另一半是海盗思维的——他希望用重炮开路，击沉一切敢于阻碍的敌船，以便俘虏最大的那艘“财宝船”。而要达到这个目的，付出一些代价显然是值得的。

此刻，以陈德的视角看来，跳帮战开始后一度沉寂的红毛人战船炮火又死灰复燃。这是压低炮管的抵近攻击，从炮口到目标只有十几步的距离，远远超过十八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