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话 针孔(2/2)

心智再成熟，也不过是十六岁的男孩，有错就承认，是他的优点。

极年把抽屉合上才看向一直低着头的眼神乱飘的秋落，淡淡道：“我没生气。”

秋落眼睛一亮：“那我可以看那本笔记吗。”

极年眼睛极快的眨了一下，秋落讪笑，是有些得寸进尺了。

“当我没说。”

“出来。”

秋落听着暗道不妙，他果真是生气了。

“坐下。”

秋落膈应的坐在凳子上，与极年面对面，极像警察审犯人，可身份应该倒过来，极年如果穿上制服

“噗。”

扫到极年铺满寒冰深邃的黑眸，笑声迅速消音。

一本正经的坐在那里乖巧的等对方说话。

思绪却还在走神，想到如果他真的当老师，肯定是自顾自的讲课。

“钥匙。”

秋落捏着钥匙在做心里斗争，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拿到手配的，抬头看向他，用商量的语气问：“能不能就放在我这儿？万一你哪天忘了带钥匙，也能想到我。”

说着说着，还是败在极年的漠然上，无奈失落的把钥匙推到他面前。

紧接着又听他道：“照片。”

秋落瞳孔扩大，嘴角僵硬：“什么照片？”

他怎么知道自己去把照片洗出来了？本来是要给他的，可看这语气的架势，再联系他狠厉的性格，不会是要销毁吧。

秋落装迷糊：“你在说什么，手机上的照片我不是给你看了吗，你如果喜欢，我就把所有照片都传给你好了。”

极年毫无人情味，冷眼相待：“照片，拿出来。”

秋落认命的把一沓照片放在桌上，脸色难看的许多，竖起不情愿的眉头，下撇的眼角看起来有些委屈。

极年定定的看着颇为难过的秋落，拿起了照片。

秋落心都凉了，好不容易洗出来又要被毁了。

听到刷刷的声音后再无动静，秋落疑惑的微微抬眼看去，极年坐着没动，眼睛一直盯着他手里的那张照片。

秋落微微踮起脚尖瞥了一眼，虽然只是一眼，对照片来历极其熟悉的秋落立即说出来：“这是你两岁多拿着钱去小卖铺买糖吃，没想到钱被风吹跑了，愣愣的看着空空的手的照片。”

秋落的面色逐渐温暖，这些童年的记忆，并非都是悲伤的。

“你喜欢，是可以留着的，当个纪念也好。”可惜他说完极年的眼神就暗沉了很多，黑的都快没有神光了。

还想开口，就看到他毫不犹豫的把照片撕成两半，秋落心口不由自主的颤抖，不是为这些照片心疼，而是极年麻木的表情，每撕一张，就像有个小男孩在耳边哭泣，极年内心，也在流泪吧。

他没有阻止像在发泄的极年，就在只剩下五六张照片时，他停了下来，把撕成碎片的照片烧毁，剩余的夹在书本中。

秋落心头的部分在钝痛，他会有如此大的变化，绝不仅是他母亲过世。

“极年，你妈妈不会想看到你现在这样。”秋落的态度强硬了许多，严厉的看着他宽厚的背影。

极年没有任何反应，可那紧绷的肌肉曲线，就像蓄势待发的雄狮，不容人去侵犯。

秋落对那次扼喉的阴影还挥之不去，可越是如此，他也不能保持沉默，否则就一直帮不了极年走出过去。

指尖碰到他肩膀的衣服，猛地一阵天旋地转，背部重重的撞击在地砖上发出渗人的咚响声。

秋落勉强睁开眼，一双腥红的眼暴露在他眼前。

秋落的眼泪毫无征兆的滑落，手抚上他的脖子，极年瞳孔微微瑟缩。

秋落的视线落在那一处红点，残缺的碎片迅速组合成一幕幕画面在脑海里闪过，声音微颤，疑问又笃定：“这是针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