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百鬼夜行(3)(1/1)

——为什么？

记忆里，有个女人问道。她的长相与声音均与眼前的女人别无两样。问话的人一样，问出的话一样。区别只是在于对话发生的地方并非装修精美的书店里，而是在一个茅草与实木搭建的简陋的屋内。一张木桌，一个女人。这记忆是何时发生的？又是何时出现的？

青年疑惑了。自从见到这个女人，他的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各式各样的片段。那些片段有如雾里看花。既令他熟悉，又令他陌生。

而女人的声音，将他的记忆一点一点抽出来，如剥丝抽茧般。隐藏于迷雾的花朵越发清晰。

“为什么？”眼前的女人问。

“为什么？”眼前的女鬼问。

“是啊，为什么。”红发的青年答。

“是啊，为什么。”红发的鬼王答。

残留在灵魂内的悸动正逐渐地苏醒，似蝴蝶，一振翅，一风雨。

于血泊之中翩翩起舞的女人，美如艳鬼的女人。足下尸骨累累，女人芳华如梦。鲜血予她鬼魅，月光予她高洁。于血海中冷艳，于皎月下妖邪。似正似邪，亦幻亦真，是人非人。黄金宝石，玉器馐珍，不及她一娉一笑。纸醉金迷，不及春风一度。

男人似乎被蛊惑了，不受控制地走上前，他牵起女人的手，与她相拥。他们一同走往河边。天空正飘着蒙蒙细雨。那细雨蒙住了他的记忆，模糊了二人的话语。雨伞遮住了女人的表情。

但是，风中却传来歌声。她在唱歌。

“春日虽临，春霞寻不见……皓皓残雪，不觉春已临……”

“梅树枝头，黄莺啼呖呖……点落积雪，木芽已发芽……”

“樱花樱花，何时花可咲……花咲成野，有幸得逢君……”

“相思相思，君可在何处……长路长路，如席卷成团……”

“只愿天火，燃尽此花完……”

“只愿天火，燃尽此花完……”

“只愿天火，燃尽此花完……唔！”茨木童子冷不丁被酒葫芦砸了一下，“吾友，为何你会在此处？”

“别用那副奇怪的腔调说话。”酒吞童子收回酒葫芦，“不是让你取酒吗？怎么在这里俳句？”

“酒坊的人说酒还需等上三刻，我就来这里打发时间。”

“你的打发时间就是在别馆里唱俳句是么？”

“是的。”茨木童子丝毫不觉得一个妖怪跑人类别馆里唱俳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让酒吞童子都快认为是不是人类进步太快导致自己也有点落后了。而后他又立刻驳回了这点反思，不可能！“吾友事商量完了？”

“一点无聊事有什么可商量的。”酒吞童子找了个地坐下，“你以后也别跟那女人打交道。她就是闲的慌。”

“哦？”茨木童子似懂非懂地回了一声。别馆里的狂欢已经开始了，空气中弥漫着甜腥的味道。看着他们疯狂的样子，茨木有些意兴阑珊，也不唱俳句了，“吾友，百鬼夜行是什么时候？”

“怎么？迫不及待了？”酒吞童子随口回了一句。

“有点。”茨木童子诚实地回答。

“切。说不定你跟那个女人挺合得来的。”

“那女人？”

“她的名字是青行灯。不过没必要记着。反正你以后不能跟她打交道。那女人像蚊子一样，烦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