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海上生明月(1/2)

元衍在很小的时候就见过苏璟。

那个时候的苏璟还不是现在的苏璟，原来的苏璟是一个温柔的大家闺秀，总是带着微笑，看起来就像是太阳一样。

在很小的时候元衍在春日的花宴上曾经见过她一面。那一次的宴会上出现了庶出的小姑娘，在场的都是嫡长子，因此那个小姑娘遭到了群嘲。

其实那个小姑娘也并不是故意的，因为她的嫡姐非要带着她来，指使她去做着做那，然后在一旁冷眼旁观，和其他人一起嘲笑。

元衍不喜欢这种场面，因此直接就准备离开，却没想到苏璟突然站了出来。

她大声呵斥了那些嘲笑庶女的公子小姐们，然后将那个庶女带离了宴会。

虽然苏璟这一切做的很有正义感，但那个时候的元衍对她却并没有好感，这样替庶女出风头，只能保得了一时，之后嫡女的怒火庶女又怎么能承受得住呢？

后来宴会散了，他闲来无事在后院中散步，突然听到了苏璟的声音。

“虽然自古以来嫡庶有别，尊卑有序。庶出地位不如嫡出，但是不能因为如此你就把她带出来让别人嘲笑。”

“你看到的是她受到嘲笑，但实际上别人嘲笑的是你的整个家族。家族里的人在外丢脸，始作俑者还是嫡姐，要是这件事传到了老爷的耳朵里，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怎么会这样？”那个嫡姐的声音都颤抖了：“我，我只是……”

“看她不顺眼？为什么？是因为她的身份比你高，还是享受到的东西比你好？又或者是大家都看不起她，所以你也跟着一起，以免落了伍？”

“不是这样的，是因为，是因为……沈公子喜欢她……”

“那你觉得你这样让她出丑沈公子就会讨厌她而喜欢你吗？要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干出来的，他只会更讨厌你而已。”

“那我该怎么办？”嫡姐一下子就哭了起来：“我真的好喜欢他，他明明是我的未婚夫，为什么偏偏喜欢那个家伙！”

“你会喜欢一个因为嫉妒就陷害别人的人吗？”小小的苏璟一本正经地问嫡姐。

“不会。”嫡姐摇摇头。

“那你觉得沈公子为什么喜欢庶女？”苏璟又问。

嫡姐沉默了，看起来是不知道。苏璟摇摇头，直接说：“每个人都有优点，不管是你，还是你的妹妹。虽然出身没有你好，但是她比你长的漂亮，而且声音好听，最重要的是她的琴艺名满京城，你又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呢？”

之后嫡姐和苏璟就一起离开了，在之后的几年中，大理寺卿的长女凉桃李以女子之身继承父业，遭到不少议论，但是在之后几年中她的表现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成为了最年轻的大理寺卿。

而那天苏璟对凉桃李的一番话也深深地印在了元衍的心中。他惊讶于有此思想的女子，无关喜欢，是单纯的敬佩。

也是因为这件事之后，他开始关注苏璟。相比于凉家的开放式教育，苏府却是一个极度封建的世家，它年岁悠久，也因此很难改变内部的思想。

苏璟闻名京城的一直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闺秀之名，但是元衍认为这并不是她值得人们赞扬的，真正该为人所知的是……

只不过自那之后他就再没见过苏璟，一直到她进宫为止。

—

苏璟一直听着元衍将这一切说完，她撑着脑袋，意外地发现这个苏璟和自己三观还挺合得来的。

如果换了自己，她估计也会这么说。

“我听说她进了冷宫。”元衍的声音一直都是那样的清冷，就像是在叙述一个和自己无关的故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温柔的大家闺秀，如此的思想，最终也抵不过倾城的容颜，还是被冷落。”

“我为她感到可惜，因此总想着要帮她什么。”他看了过来：“但是现在想想，在她最糟糕的时候我什么都没能帮上，我这样的存在，也不能给她任何保护，反而会带来负担。”

“真是廉价的同情。”

最后一声似是叹息，轻飘飘的落下，散开在了空气里。

苏璟有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感觉，她有些无奈，看元衍这么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他也真是够有意思的。不过她可不打断告诉他自己就是苏璟，同情归同情，出卖自己就很蠢了。

“其实这些话你可以自己去和她说。”苏璟坐了起来：“您进宫比我方便多了。”

“我已经打算放下了。”元衍站了起来，他对着她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容：“而且她……”

他想起了今晚宴会上的苏璟，虽然她依旧像是原来那样坐在那里，但是她已经不在乎四周的一切，吃东西，拉着周围的女眷聊天，看起来非常的开心。

这就足够了，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元衍笑起来十分好看，就像是雪山上绽放的花，璀璨夺目。苏璟差点没从椅子上栽下去，要知道原身的记忆中，二皇子是从来没有笑过的——好吧这可能有点夸张，但是他能这么笑，估计是真的放下了吧。

“二皇子殿下放心，我会转告她的。”苏璟对着他拱手。

元衍眼中跳动着点点笑意，他转身向着门口走去，在经过苏璟的那一刻开口轻轻说了什么。那声音很轻，几乎转瞬即逝，她回头，元衍已经走出了门外。

苏璟坐在那里，窗外的烟花散了又聚，好似无穷无尽一般，风吹灭了桌上的烛火，烟火却将漆黑的屋内照的五光十色。

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