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蚀骨(1/2)

寂静清冷的秋夜,月亮高高的挂在半空，宫中巡逻的侍卫来来往往，前半夜皇上寿诞上出了事，他们只得更加谨慎行事，晚休息的时间也被临时取消。

远远的见御书房的门前，一个清瘦的身影垂着头，随着身体不停的颤抖，传来一阵阵咳嗽声。

新来的侍卫不知其中缘由，当值时不敢多问，回到侍卫处这才问年长的前辈御书房前站的是谁？

年长的侍卫是个长得慈眉善目的，深深叹口气，那人是谁，其实在宫中一段时间都知道，这宫中有个提不得的，不成文的规矩，镇守北境的九王爷每次回京，总有一夜会在御书房前站上几个时辰，说是为陛下守夜尽不能在侧的孝心，其实如何宫人心知肚明，但谁人敢说，这是做老子的皇上不喜九王爷······

侍卫自然也不信前辈尽孝之说，且莫说秋凉如水，那九王爷身子弱是众所周知，若是寒冬也如此不成？

暑气逼人的夏夜、飘雪的腊月何曾缺过席·······

云璃望着御书房里影影绰绰的剪影，苦笑在脸上蔓延开来，说不委屈，说心已如止水，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七年了，还是没能学会心死，这样情形下还是会痛。

月慢西沉，起了凉风，吹动他身上厚重的斗篷，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看来，今日怕是会落雨。

止不住咳嗽只好压低声音。

吱呀，木门开启的声音，他抬起头便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拱手行礼：“五哥。”

五皇子微微颔首也不理他。

“呦！这不是老九吗，又来尽孝心啊。”讥笑之意溢于言表。

云璃对带着一脸嘲讽的誉王行礼：“三哥。”

誉王冷哼一声：“听说老九你近来身子越来越差了，可得好好养养。”

云璃只当不懂他话里的意思道；“劳烦三哥费心了。”

这时赢公公走了出来，先是给誉王和五皇子行礼，才对云璃道：“九王爷皇上让您进去。”

御书房内文帝坐在书案后，看着手中的折子，云璃俯身跪下请安：“儿臣给父皇请安。”

文帝像是没有听见，继续看着手中的折子，赢公公偷看了一眼，又立刻低下头不敢出声。

过了许久，待文帝批完书案上十些本折子，赢公公立刻奉上一盏热茶，文帝接过喝了一口，才不急不慢道：“都退下吧。”

赢公公忙带着其它几个宫女太监退出御书房，文帝端着茶盏撇了依旧跪在地上的云璃一眼，语气冷淡：“知道为什么让你跪着吗？”

云璃忍不住的咳嗽声从紧抿的唇边溢出，他的面色发白，声音低沉：“儿臣不知···还请父皇责······”

罚字还未出口，文帝手中的茶盏已经丢出，上好的青瓷茶盏与滚烫的茶水同时砸在他脑袋上，随即是文帝暴怒的声音：“好一个不知道，那朕就提醒提醒你，今日密报来说姜国边界的守军有所动作，你以为就凭你瞒得了朕吗！”

忍着额上的痛，他一头磕在地上：“儿臣不敢，儿臣晚宴之时收到军报，还未来及向父皇奏明。”

文帝从椅子上站起来，踱步来到他面前，冷哼道：“你的意思是朕冤枉你了，让你受委屈了？”

云璃松开紧咬的牙，语气平静：“儿臣知错，请父皇息怒。”

文帝来回的踱步，再次开口像是气消了：“说说你现在是如何打算的。”

云璃道：“儿臣即刻赶回北境，绝不耽搁。”

文帝沉默良久又道：“嗯，你要知道朕将北境交给你，是对你的信任，姜国向来与我国面和心不合，你这次回去要多加注意姜国的动静，有什么不对立时报回来，知道吗？”

信任？云璃低着头回道：“儿臣领命。”

“对了。”文帝从衣袖中摸出一个瓷，递到他面前：“这个你服下。”

那瓷白净无瑕，端是好看的紧，云璃心中却是一片凄然，面色平静的双手接过，打开没有半点迟疑将那颗黑丸吃下。

文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见他咽下神情才舒缓，转身不再看他：“退下吧。”

云璃从地上颤巍巍的起身，跪了约莫一个时辰，腿走路有些不利索，刚挪到门前就听身后冷漠的声音传来：“对了，朕方才想起来你和荣安冉的婚事，北境的事情紧急你就不要去看她了，待时机成熟朕会把你们的事情办了。”

云璃开门的手一僵，紧紧的抓住门板压下心情的情绪，道：“儿臣遵旨。”

拉开门，寒风袭面，夹着一股泥土湿润的味道，冷冷的让他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胃里开始翻腾，守在远处的赢公公见他出来，领着宫人们过来。

走到他身边行了个礼便赶回了御书房，一个太监举着一把伞跑过来：“王爷，赢公公派奴才来送您出宫。”

他紧咬着牙压下心中那抹不适，点点头，太监忙将伞举到长廊边接过他，秋雨微凉几滴落在他的手背，彻骨。

皇家高墙，森森寒意竟似走不到头的绝望，雨水沾湿锦鞋，灯笼下夜雨中座座华宫大殿弥漫着凄迷。

宫门徐徐打开，守在门外的旬一立刻上前扶住云璃，太监拱手回了那似血盆大口的宫门，旬一忙道：“爷，您挺住，娄先生已经在府里等着了。”

见到旬一他提着的一口气才放下，上了马车一口淤积在胸口许久的血控制不住的喷出，坐在车内的人不及躲闪，鲜红的血在浅色的披风上立刻晕染开来，看着更加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