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母子(1/2)
君如墨拖着一身伤痕回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半夜两点钟,没有同意沧衍将自己送上楼,也是不希望无悔误会什么,即便在这一百多年的时光里,沧衍对他们母子的照顾始终无微不至,但她从不敢告诉无悔谁是他的父亲,更不希望他会将沧衍当成父亲!
很多时候,看着无悔眼中带着希冀的光芒问她谁是父亲时,而她只能回答“他已经不在人世”,她总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残忍的母亲。
但她没有其它办法,因她只能这么一路摸黑的走下去,看不到希望,也不知终点在何方。
也许,这就是老天和驱魔世家的历代祖先给她的最大惩罚,谁让她明知人鬼殊途偏要自食恶果?谁让她自以为是以为能够逆天改命?
深深吸了口气,君如墨推门而入的时候没有立即开灯,因为客厅里还有明灭不定的光华在闪烁,她知道那是电视机屏幕散发的光线,不用说,无悔又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心中有些抽痛,她换上拖鞋轻轻走进小客厅,无悔果然在沙发里蜷成一团睡得很熟,电视机投射的光线在他脸上闪闪烁烁,衬得那张小脸愈发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若不是当年她一意孤行,不听沧衍的劝告,怎会让无悔生生承受一百多年的痛苦呢?
想到此处,心中便如烈火焚烧,久久不能平息。
手中的玻璃越来越凉,冷得仿佛握着一块冰。
君如墨的思绪被从上到下的凉意拉回现实,伸手揉了揉干涩的眼眶,俯身将无悔抱入怀中。
无悔小小的身躯轻得仿佛一张白纸,柔弱到一阵风都能吹走。
她忍受着心中的颤栗将他送回房间,替他盖好薄被后,不忘将三层窗帘全部拉好,不让半点光线穿透进来,然后退出房间,拉开客厅的灯,先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药箱。
她盘膝坐在沙发上,小心翼翼撕开右肩的衣服,因伤势拖得太久,被撕裂的衣服早与干涸的血液粘在一起,尽管她动作很轻,仍是痛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
咬紧牙关先用酒精清洗伤口,明明痛彻心扉,却还是想起冷飞渊那句冰冷的话,“驱魔世家原来不过如此!”
心头涌起难言的苦涩,但她知道这是事实,他没有说错。
如今的自己,的确当不起“驱魔人”三个字了,凭她现在的修为,恐怕只能算个阴阳师,除了做些清理和超渡的工作,再也接不了更难的案子。
自嘲的笑了笑,她觉得沧衍说得不错,驱魔静斋的历代祖先若真想与她计较,怕是真要从棺材里跳出来,把她这个没用的弟子清理掉才能瞑目。
伤口在右肩,她左手不方便自然包扎的有些马虎,等她低头打算处理左小腿的伤势时,就听见无悔柔柔的声音传了出来,“君妈,你受伤了?”
君如墨一愣,连忙想要捂住伤口,无悔却已飘到近前,冰冷的小手轻轻抚摸那干涸的血渍,仰着小脸问她,“疼吗?”
心里猛地一酸,君如墨强忍泪点朝他微微一笑,“不疼,乖,快去睡吧。”
无悔摇摇头,就势坐在脚边的地毯上,伸手抢过她所拿的酒精和棉签,温柔又小心的替她洗去伤口上的血渍,再拿出药箱里的一秘制金创药,仔细的将药粉洒到伤口上。
君如墨呆呆看着他的小脸,肤色略显病态的苍白,但精致的五官与那人竟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眉眼间没有那人的孤高与冷傲。
大约受到体质的影响,他漆黑的眼珠里总是藏着深深的胆怯,说话做事也总是小心翼翼,仿佛一尊玻璃娃娃,轻易便会摔碎。
可她从未想过,无悔只是因为和正常的孩子不同才保留了八岁孩子的身体,他实际上也有九十多岁了!
她竟未察觉,无悔已在不知不觉间长大,而她有多少年不曾听到无悔对自己撒娇抱怨,也不曾听到他被体内冥气纠缠痛得呼天喊地了?
“君妈,君妈……,”无悔的喊声拉回君如墨几近滴血的心绪,她凝目看着站在面前的儿子,很多年不曾流过的眼泪忽然就染湿了眼眶。
可她不能哭,因为眼泪是弱者的表现,而她已经没有资格当一个弱者,更没有资格在儿子面前显露悲伤的一面。
“谢谢你,无悔,你长大了。”她伸出手,强忍手腕的颤抖抚过他冰冷没有温度的脸庞,最后落在他的头发上。
虽然长期缺乏营养,他的头发却双密又黑,犹如当年初见少年鬼帝时他那头乌黑柔顺,笔直落地的长发一般。
血缘这种东西,真是无法解释的奇迹,她不由想。
“君妈,”无悔的目光闪了闪,忽然伸手抱住她,附在她耳旁低低的说,“无悔已经长大了,今后由无悔来照顾你,你若再受伤,不要再瞒着无悔,好吗?”
鼻孔重重一酸,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君如墨记不清已经多久没听到这样的话,能让她感到安全,想要依靠的话了!
她情不自禁使用颤抖的双手回抱无悔单薄的身躯,凝目含笑,重重点头,“好!”
将无悔送回房间,替他盖好被子后,君如墨就坐在床边看着他。
黑暗中,无悔的双眼如同天上的星辰,亮的刺目。
“快睡吧,乖。”君如墨含笑望着他,心里如同笼着一团小小的火苗,温暖万分。
“君妈,等我过生辰的时候,能再带我去游乐园玩一次吗?”似乎酝酿了许久,无悔颇为艰难的问了出来。
君如墨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却很快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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