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死蛇之争(2/4)

大家都在盯着看那个人在跑，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大的工夫，姜述立搀扶着一条胳膊搭在他的肩背上的那个人从晒场的东南面的下沿处露出了头脸来了，大家一看，正是少东家蔡世同。

蔡世同刚刚被搀扶着走上了晒场的东南边沿上，他就一屁股瘫坐在那里。姜述立也觉出了自己的身子有些累，便也站在那儿用手擦起自己额头和脸上的汗水。

蔡世同瘫坐在那儿只是向看着自己的父亲和那些观看着自己的伙计瞅了一眼，就赶紧地转头朝向自己跑过来的方向望去。

“把他搀扶过来。”站在晒场上原地没动的东家蔡德利向伙计姜述立喊道。

姜述立闻声后就停下了擦汗，赶紧弯腰伸手连拉带抱地把少东家蔡世同给扶了起来，搀着他就朝向东家蔡德利的面前走去。

走近了，大家看清楚了少东家蔡世同那个狼狈相，都更为.惊讶，更是大惑不解。蔡世同的头部左侧有个青紫色的流着血水的大肿包，那流下的血水混同汗水都红成一片。他穿的那件白色大茧丝做的长衫儿跟着他一起遭殃了，被染红了好几处。他整个人就像刚从水中钻出来的一样，头、脸、脖子等凡是露肉的地方都有汗水，他的头发上、脸上和身上都沾有不少的泥土、草叶子什么的；再加上他筋疲力尽、软丢荡的身子和仍然惊魂未定的神情，简直让人惨不忍睹。

站在东家蔡德利一旁的一个伙计赶紧跑到网房里拿来一个凳子，让少东家蔡世同坐下。

蔡德利急不可耐地问儿子道：“怎么回事，你咋跑成这个熊样了？”

坐在凳子上都有点坐不住了的蔡世同听到父亲问自己后，用手指向东山，恐惧地说：“我在东山的那一面海沿上碰到了一条大长虫，差点没把我给吓死！”

蔡德利本来就看不上这个儿子，听到这句话后，脸立刻就拉拉下来，眼睛一瞪，用烟袋指着他，生气地说：“你呀，你，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亏你还是个男子汉，竟被一条长虫给吓成这个熊样子啦！”

“它老粗老长啦！”蔡世同，心有余悸地辩解道。

“它老粗老长，能有多粗多长？就像是谁没有看见过那个头大的长虫似的！”蔡德利，脸上现出了更加瞧不起儿子的神情。

“能有……”蔡世同见旁边立有一排用竹杆支起晾晒网的支架，便用手指向它们，“比它们哪根都粗都长呀！”

“啊？！”

“妈呀！”

蔡德利和那些看眼的伙计听到这句话后，几乎同时都惊叫了起来，所有的眼睛全部看向那排用竹杆支起的支架。

也就在这个时候，却有一个伙计忍不住地噗嗤一声笑了，笑完后他就坐下去重又补起网来了。

在场的人循声望去，见是新来的小伙计景令阳，都觉得他笑声刺耳，笑得奇怪，笑得可恨，都认为他不懂事。

蔡德利看了那个小伙计景令阳一会儿之后，便哼了一声，又冷笑了，心里寻思：这个小驴操的还笑，不是个彪子，就是个虎屌！

蔡德利又转头看向儿子，赶紧地说：“好险哪，你这是捡了一条命啊！”他说这句话时脸上现出了后怕而又庆幸的笑容。

“这么说，这几年来咱们岛上西半截儿不太平，动不动就会有人家丢失了小牛崽子、猪或羊什么的，还有丢了人的事情发生的，这些事情总赖着是狼干的，说不一定就是那条大长虫干的！”拿凳子的那个伙计在惊恐之中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插嘴说。

“这下可完了，放工时谁还敢往回走呀！”姜述立忧心忡忡地说。

“妈呀，可不是怎的！”站在油锅跟前的另一个伙也忐忑不安地说。

在场的人听他俩这么一说，也都慌恐起来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愁起晚上怎么回家和今后该怎么走东山那一面的路来了。

龙王庙的东山以东的一溜海边儿，是来往于这龙王庙干活或来买海货的人经常走的一条路，因为除此以外其它地方几乎是一座山挨着一座山，山中荒无人烟，山上山下树木成片，杂草丛生，野兽出没，人少了是不敢轻易走那里的山路的。现在这东山的东面出现如此之大的大长虫，海边儿和山中都不安全，大家怎能不怕不慌呢？

“东家，这可怎么办呀？”姜述立，苦丧着脸向东家蔡德利问道。

“该怎么走就怎么走呗，那是一条大死长虫，不用怕它。”没等东家蔡德利放声，坐在晒场西边上补网的那个小伙计景令阳却，突然发话了。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在场的人们都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大家循声望去，见又是那个小伙计景令阳，便都皱皱起眉头来了；可当看到他那泰然自若地端坐在那里，动作敏捷地穿梭走线补着网，想笑却憋着嘴没让笑出来的神情，大家又都很诧异。

正在大家考虑着他的话可不可信的时侯，忽听有人斥责他道：“你纯在那儿胡说八道！你亲眼看到过它吗，你说它是死的？”大家转脸看去，见蔡世同气得脸色通红，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景令阳，样子很可怕。

听到了这呵斥声，景令阳愣住了，两眼直直地看着怒视自己的少东家蔡世同。

“是啊，你没有亲眼看到过它，怎知道它是死的？你没有见实的东西，怎好乱说呢？俺真没有想到你这个人竟然是个爱说没有影的话，好瞎咧咧的人哪！”姜述立也附和着少东家蔡世同，斥责景令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