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吹角祭（上）(1/2)

提斯利月到了，赫尔兰斯人也叫它以他念月，这是海斯历的第七个月份。

提斯利月的到来宣布已经进入了夏季的末尾，赫尔兰斯大平原会开始下雨，罗德兰平原尤其如此，雨季即将开始，椰枣、葡萄和夏天的无花果也已经收割完毕，罗德兰人也要做好犁地的预备工作，为即将到来的秋耕进行准备，小麦和大麦都将在那个时候撒种。

七月的第一天是吹奏号角的日子，也叫吹角祭，因为那日有极其盛大的海斯派尼圣历祭典，这既是为了纪念伟大的海洋与风暴之神海斯派尼将罗德兰人从恐怖的复仇之主古林犰顿的高压宗教统治下拯救出来，也是庆祝赫尔兰斯全地夏收的日子，当然，罗德兰人的吹角祭祝词绝不会为帝国西方边陲的小赫尔兰斯王国的收获而高兴一丝一毫就是，哪怕，他们都是古老的赫尔兰斯人那同一个源头流出的后裔。

帝国南方的无尽汪洋带来强烈的季风，丰沛的雨水蓄势待发，只等吹角祭以后，海洋之王决定是温润的霏霏淫雨还是暴烈的飓风扫荡。甚至在古老的记载之中，古老的赫尔兰斯人抛弃了风暴之主的怀抱，转而投向梦魇之主德拉姆和复仇之神古林犰顿这样的异教神明的时候，神怒之下，海斯派尼曾用巨大的海啸打击赫尔兰斯。

因此，即使在两任“南方女巫”埃尔帕希尼和黑勒斯的重重改革之后，吹角祭依然是罗德兰帝国最大的盛典。无论是近百年前“沙仑女王”喜怒无常的恶意打击、五十年来“无声的恐怖”黑勒斯女巫的冲击，还是二十年前王室颠覆的魔女之夜，都没有影响民众对吹角祭的热情丝毫。

吹号日的凌晨，海洋神庙的大祭司早早开始了晨间的祷告，这是非常忙碌和严肃的一天，对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的体力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然后他开始支使身边服侍的祭司团对今日的工序和器具进行盘点，这日的预备祭司长也跟在他身后仔细查看着，这一日他都不能开口或者插手具体事务，以防令出多头造成混乱，但万一这日大祭司突发死亡或者出了什么事情，那么他就必须立刻接替，免得圣礼出错。

大祭司默念了一遍经卷上的经文，然后走到洗濯盆旁清洗双手和双脚，然后赤脚走出暗室。

烧香。

点燃整个殿宇共七十七盏油灯，鲸油静静地燃烧着，偶尔灯芯爆出一小点火星而发出细微的鸣响。

大祭司亲自打开了海洋神庙的大门，在月亮和群星的照耀下，能看到神庙广场上已经聚集了大量的信众，虽然不时发出嗡嗡的群响，但还是尽量保持着安静，只有那些受不住夜寒的婴儿和孩童们嗷嗷哭喊着。

大祭司对大门口队列最前方的罗德兰皇帝艾伯顿·卢吉尔·帕拉丁点点头，然后艾伯顿二世对身边的礼仪官低语了几句，礼仪官便向身后的皇家礼乐团打了一个手势。

只听得乐团中的几个大号低沉雄壮的乐声响了起来，然后是长长的羊角号声。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然后是整个乐团紧接着轻声吹弹起了伴奏。

大祭司严肃的面孔也随之松弛了下来，然后示意艾伯顿二世跟他一起抬起放在旁边的雄壮公牛，这公牛是这一年全罗德兰城最强壮的那只，被宫廷采办官购买来放在马房精心饲养了七天，专门等到现在。

大祭司和皇帝将被捆好的公牛一起抬到了神庙广场最中央的祭坛上，祭坛周围一圈柴火早已经搭好，大祭司将一桶膏油绕着整个祭坛浇好，然后两人等待着日出。

就在太阳逐渐升起的时候，礼乐团的曲调也逐渐高亢了起来。

大家都等待着大祭司的行动。

李特站在奥兰多王子的身旁，两眼湿润地看着时隔二十年才看到的吹角祭，心情激动无比，许多的感触积蓄在胸口，以至于鼻间发酸，他不敢像附近的这些故乡民众一起跟着乐团轻哼圣歌，因为他怕一开口就会哭出声来。

奥兰多注意到了李特不同寻常的激动，于是轻轻问道：“怎么了，李特，你脸色不太好，要去休息一下吗？”

李特很快收拾好了心情，然后摇了摇头，回答说：“没事，尊敬的殿下，我只是站到贵族的队列中感到非常激动，以前从来没有离大祭司这么近过，想到了过世的父母就有些想哭。”

奥兰多闻言叹了口气，轻轻拍拍李特的肩膀，什么也没有再说。

这时候，大祭司抬头望了望朝阳，然后低头祷告了一小会儿，便从皇帝手中接过了镶满宝石的融入一些黄铜的精金短刀。

广场上所有的民众都屏住呼吸，踮起脚尖盯着大祭司的一举一动。

大祭司用精金短刀割了公牛脖子上的大动脉，鲜血在血压的推动下猛然爆出两三米高的小喷泉，将大祭司的脸和圣衣上都喷满了牛血，一滴一滴流下来。

皇帝拿来毛巾稍微擦了擦，站在大祭司旁边递过毛巾，然后大祭司接过擦了一下脸，小心翼翼地从祭坛上退了下来。

神庙的祭司团拿起柴火将特地留出作为道路的小径填满，然后大祭司举起一支火把扔到了柴火堆上，正好点在膏油上，于是整个祭坛很快就被大火点燃。

急速扩张的热浪逼退了大祭司、皇帝和服侍的祭司团。

整个广场瞬间被欢呼声充斥，所有民众都大笑大喊着，也有歌唱跳舞的，圆满完成的燔祭点燃了所有人的热情，这是全城罗德兰人共同的庆典。

燔祭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