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十巫(1/2)

陆吾觉得最近有点奇怪，莽苍山上似乎冷清了很多。可他巡视了一遍却觉得什么都没缺。

“神君，您不觉得近几日山上少了点什么吗？”陆吾放下茶盘，问道。

商乌神君笑了笑，翻了一页书道：“阿叹好几日没来了。”

“正是！姑娘做什么去了？往常时候大清早就过来了。”

“四百年了，十巫研制的不死药，今日便可成了。”

“替猰貐将军疗伤的不死药？”

“是，阿叹近几日去帮忙了。”

“想不到姑娘还有如此认真的时候？”

商乌听他调侃，轻笑：“医者仁心。不然她当初也不会把疏皮裘让给猰貐，自己却受了那么多戾气回来，好在肉身有神力加持，不至于伤得太重。她当真是忘了自己是人族这回事了。”

商乌合上书卷：“我们去十方禁地看看吧，十巫也该来了。”

灵山十巫，自然是十个人，而阿叹则是其中最小的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姑娘，当年巫蜀族被灭国，他们十人被神族救下时，她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儿罢了。

七百岁光阴转瞬即逝，因神力的加持，阿叹还是十六七岁的模样，亭亭玉立，小荷初绽。唯一的不足，就是身量矮小了些，用她自己的话说，那是娇小玲珑，而用她九哥谢岂的话说，那就是侏儒在世。此言一出，气得她追了谢岂整整两天，从灵山一路跑到了莽苍山，差点惊动了当时正在闭关的商乌神君。

阿叹没能追上谢岂，可又因为自己实在是打不过他，只好忍气吞声，这口气一忍就是好几百年。

“阿叹，裙子又拖到地上了！”谢岂坐在树梢，手里拿着根枝条，吊儿郎当地嘲笑道。

“你给我闭嘴！谢岂！”

“叫九哥！”阿叹被巫长咸拍了一下头。

咸无，是十巫之长，为人严厉刻板，阿叹不敢不听他的话。

她咬咬牙道：“这身衣服是神君为我量身做的！不可能会长！”

“你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材啊。”

“好了，阿岂，别欺负你妹妹。”

谢岂笑着跃下树梢，理了理衣袍，转身接过师父彭齐手上的药：“师父，这就是不死药？”

说也奇怪，这不死药是为了救治猰貐苦熬了四百年才制出来了，本以为会十分精致爱护，没想到竟是颗可以随意拿在手上的拳头般大的血珠子。

“去十方禁地治疗猰貐将军，你们也得上十方阵。”咸无拿过血珠子揣在怀里，嘱咐道，“十方禁地虽有危险，但你们也到了历练的时候了。”

阿叹与谢岂对视一眼，表面上虽是平静，但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期待与激动。

果然是年少轻狂，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莽苍山位于九州正中，乃是上古战神商乌神君的居所与修炼之地，同十巫所在的灵山只隔着一条若水，山上四季皆有，神兽遍布，日出云蒸霞蔚，日落缱绻旖旎。阿叹一直觉得是个十分适合神仙眷侣隐居的地方，可神君从一千七百年前的大战后一直一人独居于此，神界仙界之人也不敢妄自揣测神君之意，却又忍不住在自己心里瞎猜，然后再把小心思告诉别的仙人，别的仙人又把自己的假想告诉另外的人。这一来二去，竟把神君心底“真正的意思”给编了出来，美其名曰“上古三大战神”的爱恨纠葛。

阿叹知道这件事后，把所有内容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商乌神君，笑得是前仰后翻，怎么也止不住。

神君习惯了她的胡闹，仔细听着，面上是淡淡地笑，并不在意。

莽苍山是阿叹惯来的地方，可今日却不同。

十巫，皆着月牙色暗纹丝袍，头冠白绢丝帽，耳边垂下白绦，衣上的银铃在风中作响，飘摇天际。十人之中唯有阿叹一人蒙以白纱，只露出浅灰的双眼。

他们从云际踏空而来，对着商乌深深叩拜：“十巫见过神君。”

“起来吧。你们也辛苦了。”

“此乃职责所在。”

“十方禁地颇为险恶，我送你们进去，陆吾你在外头守着。”

莽苍山有两处禁地，一处名为落雪谷，离莽苍山断崖——苍山渊极近，而另一处，便是十方禁地。

天雷滚滚，时而阴云密布，时而骤降风雪，禁地四周皆有神兽守护，又多迷幻阵。猰貐因神志不清，当初被救醒时伤了不少人，所以被关在此地，由神君看护。

阿叹原以为十方禁地左右不过是个台子或者牢笼，可没想到竟有这般凶险。

“我用穿心锁将猰貐锁了起来，你们若准备好了，我便将绳索解了。”

咸无点了点头，一掌将血珠推至上空，霎时雨雪天雷骤停，一切归于宁静，十巫双手结印，飞至半空，各站禁地一方，鸿蒙之力从他们指尖流出，商乌瞅准时机，捏诀收锁。天地突然一震，红光乍现，只听猰貐一声咆哮，风卷残雪，如刀一般割在身上。

“集！”咸无一声令下，十巫十指指腹相抵。

“释！”又是一声命令，只见十柱光束同时瞬发，天地失色，血珠爆裂，化作流矢一般的血光直逼向猰貐。

他痛苦地叫喊，双目猩红，身周的白雪化作清水又瞬间蒸发。鸿蒙之力与不死药相融注入猰貐体内，与仙体里的戾气殊死搏斗。良久，他猛地呕出一口黑血，戾气化作黑烟从伤口处散去，身体渐渐恢复。猰貐昏死在地上，面容却是恢复成了原样。

十巫收势，缓缓落到地上。谢岂与阿叹连忙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