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祸稔萧墙(3/4)
!背信弃义的东西,把河东的脸都丢尽了。”他再一次逼向李存渥,低声怒吼着:“既然已经投降了,为什么要大开杀戒,既然已经接受了降书为什么还要杀了他们?!”
李存勖知道此事一出普天之下会怎样议论河东晋军,他们会说晋军都是一群言而无信,草菅人命的畜生,这样的军队还有什么脸面说自己效忠于大唐,这样的军队还有什么尊严去中兴李唐王室,接下来每进攻一座城池再也不会有人投降了,他们宁愿以死相抗。
不战而屈人之兵是李存勖最想要的结果,却被李存渥连同这些年来自己和李柷苦苦保全的河东声誉一起葬送了。
“你拿战争当什么,你想杀人就杀人的一场游戏吗?”李存勖冷笑着后退的几步,指着李存渥道,“什么铁林指挥使,你永远都比不上落哥哥。”
“兄长,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李存渥反复只重复着这一句话,就是这句话落在李存勖的耳朵里却是尤为刺耳,他宁愿他闭嘴什么也不说。
李存渥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只对李存勖生出“虚伪”二字,他了解李存勖极看中门阀地位,一个规定连府中侍婢都要从败落的大门大户中挑选的人,怎么会在意那些梁军下等士兵和漳城普通百姓的死活,无非是自己的所作所为打乱了他的计划,他恼羞成怒罢了。
至于李落落,李存渥更觉得可笑。
“你有什么资格拿我跟他比,你的落哥哥再好也是多年前的一个死人了,现在就是埋在地下的一把白骨。”
他想把这些一股脑地说给李存勖,但多年来擅长在家中演戏的他习惯了隐藏自己的情绪,因为他知道若是说了,只是图一时口舌之快,于自己并无益处。
“兄长”,李存渥突然发觉这个词太不适合用在他和李存勖之间,眼前这个人更像是站在他旁边的雍王李烁的兄长,自己于他来说太过陌生。
李存渥的黑暗面并不是与生俱来的,若说李克用将所有的慈父之爱都给了李存勖,所有的严父之爱都给了李落落,那么他人生中的怨气则全都压给了李存渥和他的母亲。
李克用的正妻病逝之后,李存渥的母亲赵氏在府中最具地位,但她与李克用之间的关系却并不和睦。赵氏个性好强,两人时常因为府中小事产生争执,而李存渥几乎成为了两人互相抱怨的出气筒。
他时常听到父亲在他面前斥责母亲妇德缺失,也时常能听到母亲向他抱怨父亲性格恶劣,久而久之,李存渥不想听了,自从记事起到他的父母病逝,他的生命中没有片刻宁静,可他哪也躲不了。
他一直等着、希望着有一天父王把他和母亲一同赶出晋王府的大门,可很多年过去他也没等到这天。
他发现大部分时候两人抱怨彼此的内容都是一样的,不知是否性格相近的缘故。但他知道也许那些相似之处恰恰就是他们不了解自己的地方,时间长了就演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而这种样子映射在彼此的身上就更加难以忍受。
李存渥每每记起父母争吵时或是背地里说彼此坏话时那些扭曲的嘴脸,他都心生厌恶,那时他知道了一个人能厌恶另一个人的最大程度是连这个人的呼吸声都厌恶。
起初他只是委屈地哭,后来他决意不再以这种方式生活,戏台上的伶优成为了他的学习对象,父母面前他总是装作顺从的样子,在府中也总是唯唯诺诺的样子,没有丝毫反抗,因为反抗只会带来更多的斥责,他宁肯以此换取耳边的宁静。
从那时起他很久很久没有哭过了,直到几年前他的母亲在弥留之际拉住他的手告诉他,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没能给他一个嫡出的身份来换取更好的生活,那下落的泪珠连他自己都觉得惊异,什么嫡出的身份根本不是他想要的。
童年的阴影和少年的叛逆致使李存渥的性格产生了根深蒂固的扭曲,他在看别人的时候总是抱之以晦暗,就连审视自己的时候也是如此。
他一直在想办法宣泄素日里令人窒息的压抑感,三垂岗一战没有让他失望,杀人,这种快感无与伦比。
李存勖命李存信前往漳城善后,之后他才想起自己的军队有大部分已经返回了太原,刚经历过战斗的士兵需要来自最高层的安抚和奖励,可他现在没有这个心思。
“我去吧。”李烁拍拍李存勖的肩膀。
李存勖点点头,李烁长大了,他能感受到,他在军队中找到了自己,自己手把手交给他的骑射之术,如今他能完全呈现在战场上,士兵们仰慕他的本领,爱戴他的为人。
盛夏的阳光烘烤得室内温热烦闷,方才的一番发泄和处罚并未让他不安的心沉下来,反而更加燥热,他始终觉得有什么事情悬而未决,而这种感觉仿佛越来越强烈。
贺兰薰也觉心中空落落的,一阵阵泛起心慌,她也找不到原因,可能是像李存勖说的那样从此再没人肯投降河东,这意味着晋军会面临殊死抵抗,所有的领地又需靠拼死搏杀才能换来,又有无数生命为此消逝,他们所憧憬的那个大唐盛世又不知会延迟至何时,代价惨痛。
跪在书房中的李嗣源听到身后传来了李嗣昭的脚步声,他在潞州驻守长达半年之久,日前刚回太原复命。
“我听说前几日殿下大怒,到底怎样责罚兄长了?”
“不算什么,只是军品降两级,罚俸半年,闭门思过三个月。”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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