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阴阳两相安(1/2)
玉娘循着老鸨说的路来到王姑娘家中时是在第二天下午。迎接她的是一个老妪,那老妪虽然举止有礼,但眼圈却是红红肿肿,显然是曾大哭过一场。玉娘跟着她进了竹篱小院,入了屋中却不见王姑娘尸体。玉娘见老妪神情平静,并未对她恶语相向,心中虽是略为放心,但却更加局促起来。她站立不安,双手不停地扯着自己的裙子,柳眉浅蹙,樱唇微咬,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那老妪见她这般,却也并不责备,只说道:“你便是玉娘吧?我常听洋洋说起你。”
玉娘心中微微一怔,心想这老妪这般说了,自然是知道自己这些年来如何折磨她女儿,如何羞辱作弄王姑娘。想到这里,忍不住身子一抖。刚要开口,却听那老妪说道:“洋洋不常在家,但每次回家,她总要和我说起你。她老是跟我说,当初见你进了风月楼,便像是看见了自己被我卖进风月楼一般。”老妪叹了口气道:“世间诸多苦难,归根到底,终是绕不过一个钱字。当年我们一家虽然不富,却也勉强得过。老来得女,也是欢喜。没想到天子好杀,广征兵役,我家当家的年龄虽大,却也被征调了前线做工,从此再没了消息。我们两个维持了不得几年,便觉日子过不下去了,没得办法,只好将她卖入了风月楼。”
玉娘听得老妪这般说,不由得心中难过,眼圈当即红了起来。那老妪见她这般,接着说道:“她对我说,你还是个孩子,比她当年却是更可怜些。她当初因为自己的心性,刚到之初,受了不少皮肉之苦。如今见你进来,不忍心让你再受苦难,便处处护着你。”她顿了顿道:“好在丫头你的心性倒也随和,不像我那洋洋。我听她说,你甚是乖巧,也很听话,因而并没有受太多委屈。虽是如此,她却还是为你担心,因而处处为你着想。暗地里不知道挨了多少老鸨的骂,这些你不知道,她也不让我告诉你。如今人已经不在了,我便就说给你听了。”
玉娘听得泪如雨下,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那老妪见她这般,不由得也眼圈微红,接着道:“后来你大了,我那洋洋却不像从前那样美了,不能像以前那样招揽生意。每次回来,她总是跟我抱怨,说老鸨又冲她发火,克扣她银钱。好在当时你已经是风月楼的头牌,说话管事儿,因而老鸨也就没再多加为难。好几次因为客人挑刺,都是你出面解围。很多时候的胭脂水粉,也都是你借钱给他买的。说起来,老身还没有谢过你,多谢你照顾我女儿了。”说着便要下跪行礼。玉娘看到这般,忙一把扶住,自己早已是哭得泣不成声。
“生死有命。”那老妪说得真诚,可每句话在玉娘听来都像是刀割一般。玉娘神色恍惚,泪珠滚滚,只怕再听她说下去,自己定要羞愧而死。匆匆朝着那老妪拜了拜,竟是连掩埋尸体的地方都没来得及问,便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跑了许久,眼见那小屋已经被树林掩盖,不能看清,玉娘一下子跪倒在地,又失声痛哭起来,哭声久久不绝,直哭道傍晚方才逐渐止住,她眼睛酸疼,言语嘶哑,加之神情恍惚,步姿摇晃,竟像是失了魂儿一般,这般回到了风月楼,便卧床不起,直在房间里待了数天方才好转。自觉身子略微好些,玉娘便又再次出门。只是这次不是去祭拜王姑娘,却是去找善莘厚。
“洋洋姐生平关心,除了我和老娘,想来便只剩下善莘厚了。”玉娘摸了摸怀里的钱袋,里面满满的装着银钱。“,洋洋姐妈妈那边我已经差人送了银子布匹了。这些银钱这次一定要送给善叔叔,让他带着这些钱回老家去,置办些房产田地,买上几个丫鬟仆人,虽然不能让他和姐姐白头此生,但这般资产,却也足够他此生无虑了。”
这般想着,穿街入巷,涉水过桥,三曲九转已经到了善莘厚所住的小破屋。眼看破败的房屋便在面前,玉娘却踟蹰不定了:“善叔若是还不知道洋洋姐已经死了,我这般莽撞闯过去,岂不是像故意来看笑话的?又或者说善叔已经知道洋洋姐已死,却不愿接受这些银钱,那我又该怎么办?万一他拉着我让我偿命,我却又该如何?”她本恨善莘厚,但如今洋洋姐已死,自己心中对他二人的愤恨早已被悔恨冲散,因而此刻也不直呼其名,而又叫他善叔。她踟蹰再三,心下一横,自言道:“洋洋姐待你有恩,如今你恩将仇报,害死姐姐,就是善叔叫你偿命,你又有何颜面拒绝?便纵教你死千遍万遍,也是你罪有应得,怨不得别人。”这般想着,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迈开了步子,便朝那屋中去了。
来至屋中,玉娘心神不安,小心翼翼地探头往里屋去看,却左右不见有人。“难道善叔知道了姐姐的死讯,现在去为她守灵了吗?”玉娘微微出了口气,正欲转身之时,却忽听得院外有人远远地喝道:“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玉娘正在出神,忽地听得这声音,不由得身子猛地一颤,忙扭头转身。待得定神看去,却原来是个路过的猎户。
“我找善莘厚。”玉娘见是个陌生人,忙回答道:“我许久没见他了,所以过来看看他。”
“你是他什么人啊?”那人扛着柴草,提着黄鸭,显然是刚从山上打猎捡柴回来。他见玉娘衣着华丽,不像是贫苦人家的女子,因而便问道:“我不记得善秀才有你这么有钱的朋友。”
“我我是他远房表妹。”玉娘自知若要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