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迷雾(二)(1/2)
午饭时,仍旧是那一张小圆桌,四人相对而坐,无声无息地吃完了一顿饭,索然无味。
谷溪是负责讲述的人,要剖开自己已经缝合进心底多年的秘密。可现在才讲了不到一半,却发现越来越理不清楚,似乎往事还掩埋着许多细微的边角,一时间难以挖掘。
林畔和秦知欢第一次触碰到这些陈年的故事,相关每一滴流淌在自己身上的血,却只触目惊心,并不愉快。
而白清婉,这些事看起来与她几乎没有联系,但此时她无法回金陵,手边还坐着一个仿佛灵魂出窍了的秦知欢,只好守在妹妹身边,静静听着他们的谈话。
不料谷溪吃完饭再开口的第一句,却是对她说的。
天还未亮时,谷溪和乔叔便去了飞羽庄一趟,迅速向谢庄主说明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同时向他借了人,分别前往可能尚在危险中的南屿,以及金陵,暗中摸索白清婉母亲的下落。
“听闻金陵最近的确不很太平,城防也加强了一倍,如今能够证实你身份的东西都没在手边,我不敢贸然送你回去。”谷溪揉着眉心,“这事若说大,便不只是你们家府上的事,倘若惊动了朝廷,那些人看到你毫发无损地回去了,夫人还下落不明,不知道会给你扣什么帽子……”
谷溪的担心并非毫无道理。
如今朝堂之上站着的都是什么人,白清婉虽然不清楚,但刑部那位何大人,是整个金陵城用来吓唬不听话小孩的人物,白清婉自然也略有耳闻——此人名为何桓,为人阴狠毒辣,断案全凭自己感觉,与案子风马牛不相及的人,也能让他三言两语给说成是作案人,然后打入牢狱,再受他那仿佛兴趣爱好一般地凌迟。
何桓在刑部只手遮天,为所欲为,从当今圣上登基起就开始了,直到如今,十多个年头过去,他依旧稳稳当当坐在那个位置上。
此次朝中重臣的夫人遭人劫持,一旦消息传回金陵,就必然惊动官府,何况现在连城防都已经加强,只能说明白夫人还没有找到,而且此事不只是谋财害命这样简单。
“可是如果我娘先于我回去了……”
随着谷溪揉眉的动作,白清婉细长的眉也跟着紧蹙起来。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除非金陵还出了其他的大事,否则我的判断不会错。”谷溪放下手,尽量让自己的眼神平静着看向白清婉,“夫人还没有回去。”
大概是这个平静的眼神起了作用,白清婉的眉头慢慢松开了。
“如果金陵出了什么事,你这里一定会收到消息的,对吗?”白清婉的语调里始终带着淡淡的笃定,她的每一句话,都会给人愿意去听、愿意相信的感觉。
就像这句话,虽是问号结尾,但很明显听得出她表达的是确定。
谷溪没有作过多解释,只是顺着她的话音一点头,随后站起身,示意三个人随他往里屋去。
他没有在里屋停留,而是推开了屋子的后门,将三人带进了后院——
跟林畔在南屿家一模一样的小院。
看着妹妹和林畔同时捂住嘴愣在原地,唯一不明就里的白清婉看向了谷溪,用眼神询问。
“刚刚我跟你说的南屿,还记得吗?”不等谷溪开口,秦知欢迅速抓起白清婉的手,从上午就开始魂不守舍的脸忽然注入了不止一星半点的活气,甚至语调里还带了些欣喜,“你看这个院子,就是林畔的家,在南屿的,一模一样!”
她这边难得一见的不淡定,林畔倒是一脸故作镇定的冷静,毕竟前一天已经见识了和在南屿一模一样的谷溪自己家。
他上前一步,用肩膀碰了一下谷溪的肩,然后看着谷溪的眼睛,右边眉毛挑了老高。
“不是为了让你思念家乡的。”谷溪苦笑了一下,没想到终于让林畔见到了这座院子,是如此情景。“跟我来吧。”
这次依旧是除了白清婉,其余三人都熟门熟路地进了屋,甚至因为环境太过熟稔,林畔放松了精神,跳上了他熟悉的窗台坐定。
秦知欢对他爱往窗沿上坐的毛病见怪不怪,和谷溪一人一头坐在了“林畔的床”上。
末了,还拍拍自己身边的空位,冲白清婉道:“来,坐这里。”
这一帮没规没矩的人终于惊到了白小姐——
她瞪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和谷溪“同床共坐”的秦知欢,绕开他们,独自坐在了一把椅子上。
或许是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大家不约而同地重重呼了口气。
“我娘是难产死的,我几乎没有关于她的记忆。”
那一口气还没呼到底,就被谷溪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卡在了胸腔里,不上不下,憋的人难受。
午后的这一段故事,从开场就透露出来了浓墨重彩的悲伤。
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大家都沉默着,谷溪自顾自讲了下去。
“我爹元气耗尽的时候,我已经快出生了。我娘悲痛欲绝,如果不是为了我,大概那时候就追着他去了。
“大悲的情绪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她的身体,我是悬在生死边缘上出生的,我娘一直撑到听见我哭的第一声,然后咽了气。
“所以我是爷爷一手带大的,从来没见过我爹娘。”
说着这一段话的谷溪,如同两年前说着爹娘如何在自己面前咽气的秦知欢一样,波澜不惊,面上平静的一道褶都没有,好像是在讲别人的事情。
与之前听江湖恩怨不同,这一次白清婉的反应大过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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