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张假画(2/2)
小可如雷贯耳,对字画的认识,当然不是我这种后辈所能比拟的。不过我还是想从另外一个角度谈一谈。”陆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周水道:“我想先说几句题外话。小时侯我爷爷和我做过这样一个游戏:一只黄苹果一只绿苹果,随意摆在身体的两侧。我总是把黄苹果摆在右手边,绿苹果摆在左手边。爷爷问我,为什么这样摆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这样摆心里舒服。”
陆末笑了:“这和主题有关吗?你不是在讲玄学吧?”
周水笑道:“当然不是。陆老师是丹青大家,国学修养应远在我之上,不过马姐既然有这个要求,我也只好班门弄斧了。”周水这么一捧,陆末也有些受用,脸上也见了笑纹。
周水接着说:“凡物都循着五行架构。人体也不例外,左属肝木,右属肺金。左主生发,右主收敛。这是人的气机。大家看这画的布局,上有大片远山,气势恢宏,在易学里这些都是属阳的东西。而下面又有清溪绿水,淡草青苔,这些又是属阴的。那么阳上阴下,正是一爻否卦,没有生机变化,这画死了。”
周水眼睛的余光扫过陆末的脸,看陆末若有所思。很明显,周水的一番话对陆末有所触及。
周水接着说:“咱们再看这幅画,左有苍山怪石,属金,右有山清树碧,属木。再加上上有远山,下济清流。这画阴阳倒置,金木隔绝,其气场晦暗压抑。范宽是何许人?那是两榜的进士,国学大家,能犯这种错误?”话说到这儿,周水用眼角余光看着陆末,竟发现陆末额头微微见汗。
周水接着说:“国画注重什么?注重在画面中建立一个气场,这个气场和人体机能是和谐的,不会给人的气血走向造成感官压力,而是让画面建立一个和客体联动的灵魂,这幅画才能活起来,变化起来。”
又看了眼陆末,周水故意停顿一下,说道:“现在的画家局限于一山、一石、一草、一木的精益求精。这不是大法则,这是死路。什么是大法则?是要在人文方面架构一个对话平台,使画面和观赏者在艺术的对视上惺惺相惜,使画面本身在哲学高度上有一个动态的平衡。”
周水又略略停顿一下,等陆末的思路跟上来,然后又说:“范宽是宋朝宫廷画院派的重要画家,这一类画家奠定了宋以后文人画的基础。之所以称为文人画,是作品以哲学形式上的自然信仰为无上法则。它有别于宋以前的故事绘画,它会使作品在社会科学的层面具有严谨的独立性,和语言走向的专一性。范宽是中国水墨画的巨擘,从某种层面讲,今天国画精神的讲述形式,正是范宽,梁楷,青藤,八大等等屈指可数的几位大师厘定的。”
停顿一下,周水又说道:“这画就是一张我们俗称的‘行活’,民国仿制的苏州片……”
周水话还末讲完,陆末已经近乎崩溃了。两眼发直,不时的用面巾纸擦汗。忽然间,陆末竟跳过来抱住周水,猛转了两个圈。然后趴在周水耳边大声说道:“周先生,周老师,小可茅塞顿开。有生之年,当师事先生,书画免费奉赠。”
周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挣脱开,连连说:“不敢当,不敢当。”
大家都被这戏剧性的变化惊呆了。最吸引人的是最后那句话。陆末的作品市场价值三千一平尺,八尺整纸就是二万四千。老安和赵迂哈喇子都快滴下来了。
最失落的是老安,到手的佣金飞了不说,这事干得还有点丢人现眼。一边收画,一边咬牙切齿的咒骂:那个死南蛮子。
老安收完画给马姐打了个电话,把这边情况说了一下。听电话里马姐说:“谁都不许走,我马上就到。”
二贵把画锁到铁柜里,陆末一直没话找话和周水套近乎。约摸十几分钟的样子,外面响起重重的拍门声。二贵忙把门打开,马姐“腾腾”的走了进来,一边大声喊着:“秦阳宾馆的大包,谁也不许装熊,不醉不归,不醉不归。”
马姐其实年岁并不太大,只不过是块头大,好交际。大家尊称她一声姐,马姐也正需要一个大佬形象,喜欢前呼后拥的感觉。赵迂最先窜出来,一口一个马姐,叫的好不亲热。马姐不习惯和人握手,亲切的表达方式是拍肩膀。马姐的大手拍在赵迂肩上,赵迂一咧嘴,矮下足有半尺,差一点摔在地上。
马姐左手叉腰,右手呈扇形一挥。这动作很像一位伟人。她高声说道:“所有在座的兄弟们一个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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