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回 白马寺(三)(2/2)
不及元钰言罢,元宏便重重将杯盏置于案几之上,喝道:“一派胡言,昭仪乃心性良善之人,又岂会行此伤天害理之事!”元钰无半分畏惧,不依不饶道:“那日白马寺中亦只蒋银奇与几名羽林郎在侧,若无阿兄授意,那蒋银奇断不会出手将一庶民灭口。阿兄乃堂堂天子,若欲杀一介草民便如同去掉一只蝼蚁,又何需将其弃尸荒野?”
元宏闻言冷哼一声,道:“草民如何?彼等亦是有父有母,朕便是天子亦不会枉杀无辜。你方才言那日白马寺中之事只蒋银奇与几名羽林郎知晓,那六妹又是缘何而知?”
元钰不料元宏会有此一问,心下一紧,只因那日允了元铮不将此事道于元宏知晓,元钰略一思忖,方才道:“若欲人不知,莫若己勿为。许是阿母在天有灵,此事恰被吾所知。”
元宏冷冷道:“阿母在天有灵又岂能不知昭仪是否清白?六妹倒是神通广大,既然如此,六妹倒不妨查查是何人将那郎中灭了口。”
元钰见元宏如此偏袒昭仪,心中越发愤恨,于是道:“若吾断定此乃昭仪所为,阿兄该当如何?”
元宏反问道:“六妹口口声声此乃昭仪所为,敢问六妹何据之有?”
元钰那日得了那郎中死讯,自是着了仵作细细查看,然行凶之人却未曾留下半分痕迹。此时闻元宏之言,元钰虽无凭无据,却亦是心有不甘,辩道:“吾已着人摸清此人底细,其不过一介江湖郎中,素来与人无冤无仇,又怎会无故遭人灭口弃尸荒野?”
顿了顿,元钰接着又道:“昭仪真实之身所知之人为数不多,便是吾这个亲阿妹,阿兄亦是未曾告知。若非昭仪杀人灭口,又有何人会行此陷害之举?”
不及元宏出声,元钰继而又道:“昭仪自恃有阿兄圣宠,又岂会在意这一介草民的性命。”
元宏此时已忍无可忍,怒道:“昭仪是何心性朕心中自知,莫道那人并未证实昭仪是否当年那个林禾,便是知道又能如何?朕从未在意昭仪乃再醮之身,昭仪又何需多此一举做那无谓之事?”
冷哼一声,元宏接着道:“你当朕缘何要昭仪以冯女之身晋位昭仪?朕并非恐被世人耻笑,朕只为其于朝堂之内有所依靠,亦是朕平衡朝堂势力为彼此制衡之举。”
元钰因了阿母之梦本就厌恶于禾,此时又闻元宏为了其而煞费苦心,且这许多年元宏从未如今日般斥责自己,心中自是恼羞成怒,便脱口而出道:“皇兄可知阿母曾托梦于吾,言因有再醮之妇存于宫中,其人心内凉薄,祸乱君心,故而上天降罪于阿母,要将阿母堕于阿鼻之狱…”
元宏不妨元钰会突然言及阿母,一时怔住,待片刻,方开口道:“阿母何时托梦于你?”
元钰不假思索,道:“清明祭祀之时。”
闻元钰之言,元宏沉默下来,足足半盏茶功夫,元宏忽地抬眼直视元钰道:“朕且问你,昭仪滑胎可是你刻意而为?”
元钰闻言自是心内惊惧,见其面上已失了颜色,元宏何等样精明之人,心中自是有了答案。
元宏目光凛凛,不怒而威道:“朕与你一母同胞自幼相依长大,朕还曾内疚于缘何那日疑心于你…你可知谋害皇嗣是何等罪名?朕念在阿母的情分上不再追究此事,亦只愿你好自为之,日后无朕旨意你无需再入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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