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1/2)
修缘听秦远岫一番话说下来,才知道秦大公子如今已口不能言,顿时心生感慨,道:
“不如我今日就去看看他?”
秦远岫摇头:
“我大哥向来心高气傲,出了这等事,自然不愿意见人。况且你忘了,那日他是如何说你与平安之事的?你去了,他也不会理睬。”秦远岫只说他被人割了舌头,却并未提及秦大公子与唐韵的苟且之事。
修缘点头,想了想,又觉惊惧万分:
“那人既然能潜入聚贤庄,杀了唐门当家,伤了秦大公子,这么说来,就连秦庄主,说不定也是……”
秦远岫背对着修缘,半天才道:
“不得而知,我爹一直都有痛风病,恰逢武林大会,又有魔教横行,思虑过多,或许真是身体不好了。我反反复复查了几次,并不见他身上有伤口,也不是中毒。”
修缘站在荷花池边,满池未开的水芙蓉摇摇曳曳,他望了一会儿,道:
“无论如何,魔教之人,人人得而诛之。望川宫已经承认江南四家被他们灭门,若我们再不作为,夜长梦多,也许会有更多人遭他们毒手。”
秦远岫转过身,对他苦笑一下,道:
“你知道么,西南已被天一教控制,所以这次武林大会,许多一等一的高手都不曾来。且中原门派林立,却人心涣散,硬碰硬根本行不通,只有使计让天一教与望川宫两败俱伤。”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且需从长计议,因此二人都不再说话,默默无言。
近日姑苏城外的寒山寺,常有僧人下山化缘,总要经过聚贤庄。秦远岫便命人备了斋菜与白粥,放在厅堂内,若有僧人问路或是化缘,便领他们进去吃斋。
这日来了个老和尚,五十出头的年纪,胖乎乎矮墩墩的,秦家的守卫领他进了门,老和尚双手合十,念两句“阿弥陀佛”,便跟着进去了。
“老师父是山上来的?”
“可不是,下山来化缘,碰巧经过贵庄,素闻秦家宅心仁厚……”正说着,却听远远有个人在叫他:
“慧远师叔!”
老和尚一回头,便见到了修缘。
二人俱是又惊又喜,修缘便像个孩子似的,飞奔过来抱住老和尚,话也说不出,半天才哽咽道:
“慧远师叔,你竟还活着!”
原来这慧远老和尚原是灵音寺的伙夫,常与修缘的师叔一块儿在后山偷偷烤肉吃,修缘因为师叔的关系,与他十分亲近。
慧远叹一口气:
“说来话长,那日往寺里送菜的张二病了,我与你师叔恰要下山运菜,顺便采买些东西回来,早早就离了寺。直走到半山腰,我才发现银子带少了,合计半天,如何都不够,只得由我折回去,你师叔守在原地等着。我沿那条上山常走的小路,竟闻到了血腥味,且愈发浓烈。修缘,你知道么,拨开苇丛,原来一路都是咱们的僧众,血流成河,红光漫天哪,他们都躺在地上,一个个竟都不会说话了。”
修缘虽未见过那样的情景,听慧远说起来,却觉得心痛无比,顿时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上。
慧远继续道:
“我躲在苇丛中,不敢出声,只看到个蒙了面纱的红衣人,站在老远的地方,他带来的人一个接一个跪在地上向他回禀情况,最后他似乎很失望,大概是要找的东西没有下落,便带着人走了。”
慧远几乎要老泪纵横了:
“我躺在地上,旁边一个小娃娃脸上身上都是血,我便用手抹了,往脖子上蹭,闭着眼睛屏着气息装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人走了,我进寺里去看,没有一个生还。再回到半山腰,你师叔也不见了。后来我便辗转流落到这里,现在想来,真如同噩梦一般!”
修缘也不知如何安慰老和尚,他自己心里如同千刀万剐一样难受,连泪都流不出了。
正逢秦远岫从议事厅回来,见修缘扶着个老和尚,忙上前道:
“这位是……”
修缘见他来了,便对慧远道:
“师叔,这是秦二公子。”
慧远朝秦远岫合了双掌,道:
“我在寒山寺里也听了秦家的遭遇,二公子节哀顺变。”
秦远岫带了他们来到厅堂:
“坐下说话。”
修缘便把慧远对他说的这番际遇都一一说与秦远岫听了。
“原来如此,大师历经坎坷,与其寄人篱下,不如就住在聚贤庄,也好与修缘作伴,你看如何?”
慧远道:
“出家人四海为家,清心寡欲,我经此一劫,都看开了,还是回寺里诵经念佛最好。我与修缘久别重逢,且在此地叨扰,陪他几日便回去。”说完这番话,慧远抬头,望了望秦远岫的眼睛,忽然神情困惑:
“我看公子好眼熟,却不记得从前在哪里见过?”
秦远岫笑道:
“大师不记得了么,我自小便被家父带到灵音寺中,在那里小住过几日,与修缘一见如故。前几年,还独自撑了小船去寺里找修缘,修缘直跟我说大师做的斋菜了得,我当着你的面吃了三大碗,却舍不得走。”
修缘也笑:
“这些你都还记得,我只隐隐约约有些印象。”
慧远点头:
“是了,看我越老越糊涂,秦公子莫计较。”
秦远岫只摆手笑道:
“一面之缘,记不清也是正常。”
用完了斋饭,修缘带慧远四处走走,又与他说了这些天的境遇。
“师叔,你看我如今,该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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