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获救(1/2)
就在邪小七的手触碰到绳索的时候,一声裂帛般的闷响在头顶炸开。碎石夹着草屑沙砾哗啦啦滚落下来,掀起陈陈尘土飞扬,空气中骤然充满了呛人的土腥味。
不了和尚望着那条巨蚺的半截身子缠绕在树干上,足有水桶粗细的尾巴犹如绷紧的硬弓,剧烈的抽打在岩石上,掀起一股波澜。内心也如潮水决堤,奔涌震颤。
脸盆大的蛇头猛然昂起,足有一丈高,蛇头后仰,像一只并拢的手,蛇的颈子收缩变扁、变宽、绷出了一片密网一样的黑褐色花纹,青紫色的蛇信子三尺多长,末梢分叉。不断地发出毛骨悚然的咝咝声。
悬吊在岩壁上的邪小七犹如寒风中飘零的秋叶,茫茫大海里的一叶孤舟。身不由己的左摇右摆。他把绳索缠在腰间,脸贴在冰冷的岩石上。整个人仿佛能化成一张薄薄的纸片,顺着山壁,一点细微的凸起都能让他停留片刻。在崖边的树木密密麻麻,柔软的树叶此刻擦在脸上疼得像要裂开似的,胸腹受到岩石灌木的撞击疼痛欲裂。
半个身子悬空的花斑巨蚺眼如碗口,黑色的眼仁在天光下像凝结的黑色深渊,渗着冷冽的寒森。森白的利齿自血盆大口中呲起,腥膻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无声无息的缓缓朝着猎物探过去,嘴角的弧度咧成奇怪的角度,像极了人类带有怜悯意味的笑容。
邪小七头顶的乌云似乎长在山脉深处,每移动一分,野草和岩石就发出沉闷苍老的呻吟声。他仰起头,看见嗜血的双眸混合着凶狠和哀戚的神情,在这么远的距离内,甚至让人从心底里泛出一股寒意。
不了和尚心中默念“阿弥陀经”。脸上嘴角的肌腱绷在苍白的皮肤下清晰可见,额头青筋纠结地浮出。脚蹬岩石,双手紧攥着绳索拼命往上拉,雾霭般的金光罩着山林像水一样流动。邪小七看见浩瀚的苍穹下,和尚僵硬的身体分割着斑驳的光影,透着虔诚礼佛者特有的坚定执着。
碎石烟尘噗噗飞溅,具有冷血动物独特的温热腥气扑鼻而来。邪小七的身体痉挛得近乎麻木,目测距离峰顶还有大约十几米的时候,竭力大喊:“不要管我了,快跑啊。”
听到邪小七的呼喊,即使面对洪荒猛兽般的可怕力量,和尚也不愿轻易放弃。巨大的冲击力震颤着如波涛般涌来,撞击在古老坚硬的岩壁纷纷碎裂,现出无数条巨大的裂缝,并从裂缝深处,更透出了赤褐色的光芒。带有怜悯意味的笑容瞬间就那么以一种僵硬狰狞的姿态闯入和尚的瞳孔。
飞快的将绳索固定在岩石上面,不了和尚盘膝端坐于坡顶最高处。微眯双眼,背靠青山面朝阳光。嘴唇微动口中念念有词,像是诵经又像祷告。
悠长的佛钟迎着涛涛天风如同诵经的梵唱袅袅入耳,仿佛穿越永恒不变的慈悯宽厚在时光的洪荒里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
“万法归一,一归何处?“一就展现了万法,就像一秒钟不能从一万年抽出,一万年则是由一秒组成。邪小七恍惚间有所领悟。然后眼前呈现了神奇的一幕。
那条斑斓巨蚺瞬间扭颈摆尾,抽出半截扎进山间的身子。就好像那些跪倒在天人神像前的虔诚弟子,收敛了利齿血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俯身摆头。
乌云散去,阳光撕破天地之间浓郁的恐惧气氛。
“师父也是入势者吧?否则怎么可能驯服巨蚺?”许多年以后,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的邪小七仰躺在草地上,问道:“那一刻我忽然顿悟出了万法归一包罗万象的博大精深。”
“出家人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和尚腼腆的笑笑:“怎么可能学武入势,你想多了吧。”
“可真是奇怪的感觉。”邪小七喃喃自语。
各种各样的野花,绿的花,黄的花五颜六色,迤逦绵延成了一片海洋。古老光滑的铅灰色青石阶,延着开满野花野草的山脉蜿蜒曲折。一眼望不到尽头,又似乎没有开始。如同人的一生,不在追求成长的时候,只是去修行;一切才真正开始!其实也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开始,只是生命的背景罢了。终其一生,得到多少?又失去了多少?最终只是一场被时光消耗掉的春秋大梦。
人到这个世界不断地寻找着什么,最后才知道曾经拥有的原来更加重要。
光在局促的收拢着,渐渐地被昏黄的烛火吞噬。少年漆黑的眸子深邃而迷蒙,有着看不清的内容;
邪小七抚摸着羊脂白玉珏上平滑的纹理,抓握着有种皮肤的触感,只觉玉还算温润,本来暖着肌肤小小玉珏却突然地冷了下来,让他的手指都不由地颤抖。
苦门寺就像人们说的那样,简陋得有些寒碜。没有宏大的建筑镀金的神佛。只有一间古扑却不乏庄严的佛堂。两侧各有一个钟楼,后面是座三层石塔,右面的偏房堆满了采摘的中药。再往后就是方丈和弟子的房间,没有专门的客房供烧香礼佛的善男信女居住。邪小七只能和不了和尚挤在一个屋内,他的身体并无大碍,但是胳膊腿关节的皮外擦伤也瘀紫红肿。擦了几天药酒,就焦急地嚷着要回家,不了和尚一再劝阻,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还需慢慢的调养。并且提醒他现在邪家局势不妙,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露面。
邪小七有些纳闷,不了和尚为何三番五次阻止他下山?一定有别的原因。越是这样,他越想回家看看。可是转念一想,住了十几年的老宅除了父亲,居然没有第二个人能够令他有所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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