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六)(1/2)
这日清晨起来,我匆匆梳洗完毕,便去皇贵妃宫中伺候。为了起居便于主持丧仪诸事,皇贵妃便一直住在就近的偏殿。
我去时天色才放亮,品红打了帘子迎了青樱进去,笑道:“娘娘来得好早。皇贵妃娘娘才起来呢。”
我谦和笑道:“我是该早些伺候皇贵妃起身的。”
里头帘子掀起,伺候洗漱的宫女捧着桎巾鱼贯而出。我知道皇贵妃洗漱已毕,该伺候梳妆了。
品红朝里轻声道:“娘娘,姝妃来了。”
只闻得温婉一声:“请进来吧。”
两边侍女双手掀帘,半曲腰身,低眉颔首迎了我进去。我不觉暗赞,即便是国丧,皇贵妃这里的规矩也是丝毫不错。
我请了安,皇贵妃笑着回头,“起来吧。难得你来得早。”
我起身谢过,皇贵妃指着镜台上一盒盒打开的饰盒,道:“丧中不宜珠饰过多,但太清简了也叫人笑话。你向来眼力好,也来替我选选。”
我笑,“娘娘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不过是考考嫔妾眼力罢了。”
皇贵妃微笑不语。我拣了一枚点翠银凤含珠的步摇比了比,道:“今日是举哀的最后一日,。主子娘娘虽是素装,也得戴些亮眼的首饰。这步摇凤带翠羽,凤凰的眼珠子也是蓝宝珠子,再配上几朵蓝宝的珍珠花儿,最端雅不过,也还素净。”
皇贵妃向梳头嬷嬷笑道:“还不按姝妃说的做。”
我退开一步守着,只在旁伺候着递东西。皇贵妃看在眼里,也不言语。待到梳妆完毕,才慢慢笑说:“好好的姝妃,倒为我做起这些微末功夫,可委屈你了。”
我忙道:“嫔妾不敢。”
皇贵妃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笑道:“你配的珠饰。真是挑不出错处来。若凡事为人处世,都能无可挑剔,那也算是福慧双修的人了。”皇贵妃闭目片刻,正色道,“你这个人,终究是委屈了。”
我不知皇贵妃所指,慌忙跪下道:“嫔妾愚钝,不明娘娘所指,还请娘娘指教。”
她看了我两眼,慢慢说:“你怎么嫁进皇室成了贵人的。你自己清楚。”
我跪在地上,终究不知该如何说起,只好低头不敢做声。
她看我一味低头。慢慢露出笑意,道:“你我姐妹一场,我才这样问你。你这个人,终究是成也萧何,最怕败也萧何。也难怪陶氏要处处抢你的风头。”
我勉强微笑。“嫔妾与陶妃姐姐一同伺候皇上,说不上谁抢了谁的风头。嫔妾若有不如人的,陶妃姐姐合该指教。”
皇贵妃淡淡笑一声,“指教?从前她敢指教你吗?如今时移世易,你又该如何自处呢?”
我闻言,不觉冷汗涔涔。轻声道:“皇贵妃娘娘……”
她凝视我片刻,又复了往日端雅贤惠的神色,柔声道:“好了。我不过提醒你一句罢了。事情也未必坏到如此地步。”皇贵妃略略自矜,“到底我也是皇贵妃,,若是你安分守己,我也不容陶氏再欺负了你去。”
我听得如此。只得谢恩,“多谢皇贵妃娘娘。娘娘一向对我和姐姐一视同仁,我能倚仗的,也只有皇贵妃娘娘了。”
她却阖目一笑“那贤妃呢?”
我一惊正踌躇着如何回答,她却不想等我的答案一般,只道“好了,下去罢。“
这一夜晚来风急,连景仁宫院中的几色菊花也被吹落了满地花瓣堆积。京城的天气,过了十月中旬,便是一日比一日更冷了。我用毕晚膳,换过了燕居的雅青色绸绣枝五瓣梅纹衬衣,浓淡得宜的青色平纹暗花春绸上,只银线纳绣疏疏几枝浅绛色折枝五瓣梅花,每朵梅花的蕊上皆绣着米粒大的粉白米珠,衬着挽起的青丝间碧玺梅花钿映着烛火幽亮一闪。地下新添了几个暖炉,皆装了上等的银屑炭,燃起来颇有松枝清气。
我捧了一卷宫词斜倚在暖阁的榻上,听着窗外风声呜咽如诉,眼中便有些倦涩。我迷蒙地闭上眼睛,忽然手中一空,握在手里的书卷似是被谁抽走了。我懒怠睁眼,只轻声道:“,那书我要看的。”
脸上似是被谁呵了一口气,我一惊,蓦然睁开眼,却见瑄祯笑吟吟地俯在身前,晃晃手里的书道:“还说看书,都成了瞌睡猫了。”
我忙起身福了福,嗔道:“皇上来了外面也不通传一声,专是来看臣妾的笑话呢。”
他笑着搓了搓手在榻上坐下,取过紫檀小桌上的茶水就要喝。我忙拦下道:“这茶都凉了,臣妾给皇上换杯热的吧。”
瑄祯摇手道:“罢了。朕本来是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的。内务府的人晌午来回话,说明日怕是要大寒,太后年纪大了受不住冷,朕去请安的时候就看看,让内务府的人赶紧暖了地龙,别冻着了太后。这一路过来便冷得受不住,想着你这儿肯定有热茶,便来喝一杯,谁知你还不肯。”
我夺过茶盏,唬了脸道:“是不给喝。现下觉得凉的也无妨,等下喝了肚子不舒服,又该埋怨臣妾了。”我回头才见守在屋里的宫人一个也不在,想是瑄祯进来,都赶着退下了。我朝着窗外唤了一声“惠儿”,惠儿应了一声,便捧热茶进来,倒了一杯在金线青莲茶盏中。
瑄祯捧过喝了一口,便问:“是齐云瓜片?”
惠儿娇俏一笑,伶俐地道:“齐云瓜片是六安茶中最好的。这个时候奴婢估摸着皇上刚用了晚膳,天气冷了难免多用荤腥,这茶消垢腻、去积滞是最好的。”
瑄祯向着惠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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