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四)(2/2)
拜倒,悲痛的神情中多了一分郑重:“臣妾谨受太后教诲。”太后扶过紫株姑姑的手,漫步踱出,她的语气缓而沉:“有件事,哀家一直想不明白,你的胎一直都说不错,孩子也壮健。怎么生出来的会是那个样子,真是可怜了。”
黎嫔伏倒在地,平滑如镜的澄砖地冷而硬地硌在额上,那股冷意直逼进脑仁里去。她抬起头,殿中只余下太后长年所焚的檀香余味,气息幽沉,弥漫一室。
我被宣召至养心殿,是在午膳时分。我才用完午膳,由纤巧伺候着浣手洁净,皇帝身边的小乐子便急匆匆赶来了:“姝妃娘娘,皇上有旨,请您立即前往养心殿暖阁一趟,闲人勿带。”
我听得最后一句,心下便微微一沉,生了几分不豫之情,脸上却还笑着:“皇上这样的旨意,可是出了什么事?”
小乐子的神色不似往常,只道:“辇轿已在外头备下,娘娘请吧。”
我急急更衣,连涅筠和纤巧也未带,便扶着小乐子的手出去。直到到了仪门外快要上轿的一瞬,她才听得小乐子用极低的声音道:“师傅在皇上面前诉说了一通,奴才也不知是什么事,只知皇贵妃娘娘也到了。”
我听得“师傅”与“皇贵妃”,心下更是阴沉难言,只得道:“那就快些去吧,别让皇上等着。”
我甫一进殿,便觉得殿中气氛不似往日。皇帝神色沉郁,眼底隐隐含了一分怒气。皇贵妃亦是半坐在榻前的紫檀椅上,并不敢与皇帝同坐在榻上。而刘阜立垂头丧气地跪在地上,一声也不敢言语。
我忙福了福道:“皇上万福金安,皇贵妃娘娘万安。”
皇帝草草抬了抬下巴,示意我起身。我忙垂手站在一边,皇帝也不叫“坐下”,只向刘阜立道:“你把方才跟朕说的,再与皇贵妃和姝妃说一遍。”
刘阜立忙磕了个头道:“奴才奉皇上之命彻查六宫流言之事,发现宫中的确传言纷纷,论及黎嫔所生的婴孩多个臂膀,是个妖孽。种种关于婴孩的细节,如同亲见,再加上奴才们嘴贱,添油加醋,便成了说那婴孩如妖物一般。”
皇帝不耐烦道:“说这些做什么!只说你查到的那些!”
刘阜立吓得一怔,忙道:“奴才查问下来,发现此种流言散布,东六宫远甚于西六宫。”
皇贵妃显然是松了一口气,神色舒缓了不少,拨着珐琅掐丝手炉上的银镏子道:“阿弥陀佛,臣妾居住在永和宫,幸好西六宫流言不多,臣妾也算分明了。”
刘阜立拿袖子擦了擦汗道:“是。据奴才所知,流言所在,主要盘集在相印殿、延禧宫、景仁宫和钟粹宫一带。”
皇贵妃看刘阜立说得满头大汗,忙温言道:“东六宫中只有这四宫有嫔妃居住,相印殿又是事发所在,难免流言纷扰。你且说,这些话是哪里传出来的?”
刘阜立脸色发白,那汗水滴答下来,被殿中的苏合香一熏,气味实在难闻。我屏息敛气,只听他说下去。
皇贵妃沉声道:“皇上面前,你还有什么不敢说的么?”
刘阜立磕了个头,拿眼睛瞟着我,道:“宫人们都说,最早有流言传出的,便是景仁宫。”
我仿佛被一桶冰水直浇而下,冷得天灵盖阵阵发寒,忙跪下道:“皇上明鉴,当夜相印殿所见所闻,臣妾未曾有一字半句传出。景仁宫中更无人得知,如何能在宫中散布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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