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回:怒从心起(1/2)
尹归鸿还没有习惯孤独——相较于神无君,他不过活了须臾片刻,又凭什么该有这千岁之人的觉悟?道理再怎样浅显,话说到嘴边,都没有力量。
天空接连响起几震惊雷,闪电像是这黑天的裂纹。四起的狂风没有缘由,将他们吹得东倒西歪,站也站不稳脚跟。神无君怔怔地看着他,看着这可悲的年轻人重新攥紧刀柄,一点点、一点点地将烬灭牙抽出地面。咔嚓——在刀尖离开的一瞬,那细小的刀缝突然扩散出网状的裂纹。灰白的大地瞬间支离破碎,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就好像地面是雪做的一样。
尹归鸿一步步靠近。
神无君的眼睛与常人大不相同,就连谢辙也无法看到他所能勘破的东西。他这双阴阳颠倒的眼,是由内而外解读事物的,换句话说,他所见的往往是事物最本质的部分。那么,这双怪异的眼睛,又看到了怎样怪异的景象?
“……原来如此。”
“什么?”
谢辙可不知道他看明白了什么。在他们“普通人”眼里,尹归鸿的每一步靠近都使得天狗冢内的异象更加剧烈,而他身上冲天的灵力恐怕也只能被理解成妖气。而在神无君眼中,他分明看到一个天狗的面孔——巨大的、可怖的、狰狞的天狗,就附着在尹归鸿的身后。那些妖气在他眼里清晰地刻画出它的模样,正如寻常人所能看到的天狗一样。但这场面若是出现在神无君眼中,可就太奇怪了,这般具象化的事物不该是他能看到的东西。如此想来,在其他人的眼里……这又会是什么?
至少这模样对他而言再熟悉不过。只是太久没见,难免有些感慨。原来根本无需担心惊扰什么天狗的亡魂……它们的始祖,从事态最初就注视着一切。而这份清静被惊扰的愤怒,也由始祖的意愿凭依到尹归鸿的身上去。此等怒火不同凡响,甚至从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究竟是尹归鸿利用了这股力量,还是这股力量寄生在他的身上,这已经不重要了。当下如何让其余几人保住性命才是要紧的事。在这天翻地覆的混乱中,原本与寒觞和霜月君纠缠的那个天狗,在这股作乱的狂风间竟然隐匿了踪迹,不知是它自发的行为还是其他不可窥视之物的意愿。原本与天狗缠斗的九尾狐落到地上,化身成人类的模样,没有犹豫便从短鞘中抽出长剑。他的气息尚不平稳,方才的战斗也令他元气大伤,但他知道此刻不能退缩。谢辙的剑也已经离开剑鞘,在方才抽剑的那一刻,狂风似乎更猛烈了。
此地的重力本就不同寻常,现在更令人寸步难行。他们光是将剑握在手里就已经很困难了,更别提如何挥舞。这一切阻力在尹归鸿眼里都是不存在的。他越走越近,妖力在他背后的混沌之物与他自身间流窜,电流似的。那究竟是什么鬼东西?谢辙也看不清它到底是什么,难道真的是尹归鸿愤怒的实体?虽说实体产生的灵体相当微弱,但若用灵力铸造实物,那绝对是个令人瞠目的考验。但不论如何,这混沌在普通人眼中是看不见的,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只像是一场异常的天灾。
当尹归鸿近到一定程度时,他抬刀斩出一阵刀气,如张着血盆大口的恶狗迎面扑来。神无君在这乱象中站定,以阴阳双刀的刀气回击。两股力量碰撞在一起无法化解,只是在接触的刹那反弹回来,肉眼可见的灵力爆发出一阵眩光,转瞬即逝。烬灭牙的刀气在掠过尹归鸿时,仿佛无事发生般拂过面颊,连刀毒也不会造成伤害。此刻,他的意志几乎与这把象征畜生道的妖刀融为一体。但神无君的刀气依旧凌厉、疯狂。在它即将朝着几人袭来的一瞬,一抹绿色的影子突兀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是一柄撑开的伞。霜月君落到他们面前,长发在风中狂乱而恣意。她一个弓步将叶隐露挡在三人面前,如盾牌般坚不可摧。刀气弹在伞面上时,竟出现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倘若是一般的伞,怕是在张开前就已经被狂风扯碎了吧。霜月君竟手持妖伞,岿然不动。
她的头绳被吹散,长发在空中乱糟糟地舞动。那一刻,谢辙突然发现了什么。在霜月君的颈后,似乎有一块不起眼的疮疤。那是胎记,还是别的什么?他过去都不曾留意,至少从未认真注视过霜月君的背影。当下,他的天眼察觉到这处异常,便再也无法忽略。只不过现在并不是询问的最佳时机。
“你带他们离开。”神无君对霜月君说。
霜月君皱着眉略侧过头,仅仅是这个动作就令她的颈部感到疼痛。她不解地问: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一个人对付他。”
“可我又能带他们去哪儿?”
“远离我招式的范围。”
“不行!你大约不知你还能将这里闹得有多混乱吧!”
“你还在担心亡魂的安宁?”
“且不论这个,我能带他们去哪儿?”霜月君被气笑了,“哈,真没想到我防完一个人类,竟还得从你手边保全别人。”
“天狗的始祖——我那位老朋友,它始终注视着这一切。规矩就是规矩,它绝不会对我们网开一面。即便是你我在场,它也要利用自己的方式,让谁也无法活着走出这里半步。”
“……”
霜月君不知如何作答,而失控的尹归鸿已近在咫尺。寒觞的手指不断划过剑身,却不论如何都不能将不知火引燃,大概是此地的灵压太大,灵场太乱。他顾不上说话,但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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