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城狼踪 （二）(1/2)

狼有多大？

这个问题放在面前，不同地区的人会有不同的答案，总的来说，北方狼比南方狼体型大，草原狼比山地狼体型大，这是主流观点。

蜀地位于西南，山多沟深，草木茂盛，气候湿热，在这种条件下，不论食草还是食肉，野兽都趋向于小型化，狼自然也不例外。

通常来说，西陵一带能见到的野狼，成年雄狼身长不过四尺，体重不过四五十斤，脚掌倒是比同等体型的狗要大上不少，但也不会太大。

若是按照小牛掌柜和几名村民的说法推算，这头出现在牛家铺子的野狼，怕不是要有小牛犊子那么大？

这还叫狼？

“会不会是豹子？”另一名衙役李老四不确定地说道。

“豹子轻易不会来人的地盘。”谢进摇了摇头。

金钱豹是大娄山中的顶级猎手，体形远远大于狼，战斗力更是与后者不可同日而语，如果是金钱豹叼走孩童，那包括大型脚印，没有什么挣扎的痕迹，就都容易解释了。

但这些西陵本地人也知道，金钱豹这种顶级猛兽，除非食物匮乏到万不得已，是不会靠近人类领地的。

眼下正是夏天，山中绝不会出现让金钱豹都吃不饱的情况，所以这个推断也基本不可能。

“在这里瞎扯淡也扯不出个啥，我去撒泡尿先。”一名衙役懒洋洋地起身向外走去，“小牛掌柜，让伙计泡些茶噻，老子们走了十几里路，到现在连口热水都喝不到，冷得只想撒尿。”

“哎哎，好。”小牛掌柜如梦初醒，连忙应允。

“王五弟，打个灯笼，或是再去个人跟着，万一真有厉害家伙在外头呢，别再把你屁股咬下半个。”谢进皱起眉头，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

“没得那回事，这些畜生狡猾得很，只会抓老头娃娃和病得快死的人，男人它们是碰都不敢碰的。”这名叫做王五的衙役大咧咧地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跟着，顺手接过一个灯笼走了出去。

“谢捕头，我们也算是半个山里人，狼的爪子和豹子的爪子还是分辨得清的，真的是狼，所以大家才吓得不行。”小牛掌柜继续说道，表情十分委屈。

谢进正想说什么，屋外却突然传来一声惨呼，惨呼声骤然响起又戛然而止，却让所有人都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出事了！”谢进抓起摆在桌上的腰刀，大步向外冲去，“敲锣，让男人们都打着火把出来！”

众衙役更不迟疑，紧紧跟上谢进的脚步，只听得呛啷呛啷一阵乱响，明晃晃的钢刀就都离鞘而出。

刚一出门，谢进便大吃一惊，浑身冰凉。

只见二十多步外，两头恶狼正在撕扯着王老五的身体，正如之前开玩笑的一样，这两头狼体型巨大，肩高几乎与人腰腹齐平，身长更是有六尺出头。

一头恶狼死死地咬住了王老五的脖子，另一头恶狼则是奋力甩头，将他的腹部撕开个大口子，此时王老五已经完全无力反抗，脑袋软软地耷拉在肩上，随着恶狼的动作而摆动，双眼更是彻底没了神采。

“狗日的——”谢进双眼通红，两个大步便冲了上去，钢刀在月下熠熠生辉。

恶狼们机警异常，反应速度更是快得惊人，瞬间跳开一丈多远，对谢进呲牙低吼起来。

张老三和李老四一左一右地扑上前去，将王老五鲜血淋漓的身躯拖了回来，但只是看了两眼，便知道这个老兄弟已经没得救了。

“铛啷啷啷……”刺耳的铜锣声响彻夜空，小牛掌柜一手提锣一手拎着木槌奋力敲打，并扯着脖子怒吼起来，“男人们都打着火把拿着叉子出来，杀畜生了！”

小牛掌柜话音未落，黑暗中又窜出一条身影，将他重重扑倒在地，只听得几声惨叫，还没等几名村民反应过来，小牛掌柜便也倒在血泊之中。

竟然还有一头恶狼！

“打火把，聚在一起，千万不要落单了！”谢进大声呼喝，心中却是越发惊惧。

狼这种动物通常都是结队而行，一个狼群往往有七八头成年狼，此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三头巨狼，暗处还藏了几头，谁也不好说。

牛家铺子有十七八户人家，百多口人，壮年男人有二三十个，因为昨天的命案闹得人心惶惶，大家都早早地关门闭户，唯恐遭了意外，但听得外面喊叫，这些汉子们又鼓起勇气，抄着备在门后的家伙便冲了出去。

农户人家的草叉子不光能挑稻谷垛，用来叉畜生也不含糊。

有了前车之鉴，后面的人也不敢冒进，好在这些庄户离得极近，彼此打着灯笼照应，聚起三五人后才一起赶来，途中倒是再没遭遇什么袭击。

人越聚越多，火把照得周边如同白昼，但谢进的心中却越发疑惑。

野兽怕火，而且喜爱偷袭，很少有强闯人类领地，跟人类正面对抗的。

眼下己方人多势众，这三头巨狼却丝毫没有惧意，反倒像是受到了血腥气味的刺激，跃跃欲试地想要继续袭击。

这种情况太过反常了。

巨狼在人群外围来回游弋，不住低声咆哮，在月光和火光的照耀下，它们的森森利齿呈现出异样的光泽，长长的舌头不住地滴着涎水，显得极为兴奋。

人群是由乌合之众组成，胆气各不相同，经过几个来回的试探，阵脚便有些散乱，谢进迫不得已，只得喊叫着他们组成圆阵，几番兜兜转转下来，反倒成了二十多个男人被三头巨狼围在核心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