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乌合(1/2)
曹军在江淮一带的防御,最初是依赖严象、刘馥、刘勋等人物,以政治手段拉拢地方势力,与江东维持大致的均衡;在赤壁之后,改为采用强制屯田等方法营造多个坚固据点。
后来发现前沿据点再坚固,也抵不过朝夕渡江掩至的江东主力,中枢救援或有不及,所以再起意以重将督领整片战区,并充实江淮间的机动兵力。
结果夏侯惇还没上任,半路上就干起了肉票的本行,而预计充实江淮的兵力,大半退回豫州,小半倒戈到庐江雷远的部下,不仅遮蔽了江淮以西,还有威胁许昌的势头。
眼下看来,吴侯孙权距离全据扬州,已经只差寥寥几座城池了。
建安十七年五月的时候,江东重兵,渐渐迫近合肥。
数万之众不疾不徐而来,有条不紊地占据城外各处要隘、高地。各军连绵不绝,枪戟如林,一面面将旗高高擎起。
与之相对的,合肥守军收缩再收缩,除了在城北较远处的几个坞堡留下少量精锐镇戍,所有的兵力,全都聚在城池内部。
负责守城的,是张辽和他的老搭档朱盖。
此时朱盖和他的本家侄儿朱质正对着旗帜,确认此番参战的江东将领。
“这个是宋谦,宋谦旁边的是吕蒙,然后陈武和徐盛占了城东高地,绕到城南的是蒋钦和朱然……”朱质一边看着,一边持笔,将大致的布阵图形画在绢帛上。
“娘的……来势不善啊。”朱盖往地面啐了口。
他和张辽两人,在击溃淮南豪右联盟以后,长期驻扎在合肥,转眼间已三年。这三年里,与江东的大小冲突不断,江东那边大概有那些领兵的将领,而这些将领,谁比较勇敢,谁比较持重,谁有骑兵,谁以山越蛮兵为主干,朱盖已经颇有了解。
只看现在出现在合肥城下的将领,有老资格宿将如宋谦,有出身江淮、熟悉当地的陈武,也有吕蒙、徐盛、蒋钦、朱然这样的江东中坚之将。
而这只不过是江东大军最突前的一部分罢了。由此地,一直延伸到巢湖两岸,到濡须山的南麓,再到濡须水沿线,密集分布着无数江东人马,就算没有孙权号称的十万,七八万是肯定有的。
距离朱盖不远处,张辽双手环抱胸前,面色沉静地注视着吴军逼近。
直到部属走近禀报说,六安那边,于禁将军遣人来报。
“于文则有什么计划?”他问。
“于文则以为,如今敌众我寡的形势至为明显,六安、合肥两地,看似唇齿相依,其实缓急不能相救。”
答话者是张辽的兄长张泛,负责统领直属部曲。他拿了面粗略舆图比划给张辽看:“所以,他已经遣人急赴寿春,请扬州刺史温恢急调人手,将这里、这里和这里……也就是芍陂北面堤坝尽数掘开,使芍陂之水泄入肥水下游和黎浆水。这样一来,肥水上游的水位将会迅速下降,和施水之间的连通中断……”
张辽打断了张泛的解说:“这样一来,江东水师的舟楫之利不能及于寿春,于文则正好从六安退到寿春去,与温恢合军一处?”
“没错。于文则的意思是,若咱们觉得合肥可守,那就守一守,但若觉得难以支撑,不如及早退往寿春。待到丞相大军一到,江东之兵自退。”
张辽点了点头:“倒确实是于文则的做法,道理摆得十足,谁也挑不出错处来。”
“是。”
张辽环顾身边的将校们,问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将校们大多迟疑不语。
城头上忽然一静,城外江东兵马调动的鼓号声就显得格外刺耳了。
朱盖投下炭笔,折返回来道:“于文则是跟随丞相二十多年的元从旧属,他怎么做,丞相都会觉得好。我们可不能急着走……至少也得打一场,见个高低再说!”
有几名将校嘴唇颤动,看看朱盖,说不出话来。
敌军数万大军攻来,你不急着走,还要打一打……打完了还能走么?早就被四面围定了吧!就是要死守,说得倒挺委婉。
又有几人看张辽。
大家都是尸山血海里厮杀出来的,谁还不明白呢。
于禁能断然转进,张辽却不能,他非得据守在合肥。皆因曹公将一名素称勇武绝伦的重将摆在合肥,可不是让他闻风而走的。哪怕江东大军几有泰山之势,但合肥非得成为一颗砸不烂的铁钉子,钉在泰山脚下动也不动。
但眼下的局面,敌人优势实在不小,部下们不怕死,却害怕死得毫无价值,害怕自己的死不能挣来庇荫家人后世的富贵。
于是城头依旧静默。
朱盖转而问张辽:“将军可有什么想法?”
张辽反问道:“你还记得雷远雷续之么?”
“就是现在盘踞庐江,声势惊人的那位?我当然记得。”朱盖道:“当年咱们在灊山里头,可是和他打过交道的,要不是刘备遣出赵云相助,咱们早就砍了他的脑袋!”
张辽记得一清二楚,以当日山间惨烈情形,谁能砍谁的脑袋委实难说的很。但他懒得纠正朱盖的说法,只道:
“此人所属的庐江雷氏宗族,原先听从孙权的号令。结果最后他们竟看不上孙权,几万人千里迢迢,跑到荆州去投刘备。以常理来说,此事几为孙权之耻。现在此人以刘备所遣援军的身份再来,听说数千人翻越灊山,十日之内就夺了大半个庐江,俘虏夏侯元让,集兵两万。孙权会怎么想?”
朱盖沉吟片刻:“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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