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漂流(2/4)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他悉心照料圃中花草，从未懈怠，他一直坚信师父会来找他，带他离开这里。/p

如此相安无事过了几天，园中突然出现一个不速之客——白鹿。能在这诡异的空间见到活物，槐米非常开心，他用祝余草喂养白鹿，久而久之，便与它熟识了。/p

然而好景不长，一天醒来，他突然发现自己无法走路了。两条腿就像被铁链捆住一样，怎么也挣不脱。还好白鹿一直陪在他的身边，替他照料花花草草，否则他真的要哭死了。/p

说到此处，槐米眼眶一红，低下头去。杨戬见状替他整好衣裳，再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p

由于墟海没有日月，无法知道确切时辰，槐米便以漏壶为准，每隔十二个时辰就在花锄上刻下一道刻痕，如今算来，已经刻下二十七道了。/p

哪吒看了杨戬一眼，二人同时心道：“墟海中的时辰居然比天庭还要慢些，若不尽早设法离开，难保天庭不会发生什么变故！”/p

杨戬问道：“这二十七天，你就没想过离开这里？”/p

槐米吸了吸鼻子，道：“想过。但我在海中跑了许多天，除了黑暗，什么都看不到。还好小白认得路，又把我驮回来了……”/p

正说话间，白鹿衔着水桶走进苗圃，用木勺替田垄间刚冒尖的嫩芽浇水。也不知那水里掺了什么，每一勺泼出，都会有星光闪烁。/p

杨戬突然起身走到水桶旁，弯腰掬起一捧清水，仔细看了看，又伸手当空抓了一把，细细比对，眉『毛』不知不觉拧在一起。/p

末了，他回到亭中，问槐米道：“这水从哪里来的？”/p

“飞虹潭。”/p

飞虹潭是悬圃中的一处水景。当年天帝大兴土木修建悬圃宫时，曾命工匠凿沟开渠，引天河水进沧浪山，灌成这沧浪飞虹，藤萝叠翠的幽静水域。/p

进入另一空间后，飞虹潭并未因此干涸，依旧滋养着悬圃中的一草一木。/p

经由槐米指点，二人很快便来到飞虹潭旁。/p

伴随着轰鸣水响，沁心清凉扑面而来，深幽的潭水仿佛一块缀满珍珠的绿锦，在白虹的冲击下『荡』漾开去。/p

杨戬在水边驻足良久，始终没有说一句话。水中星光此起彼伏，将他的侧脸照得忽明忽暗。哪吒耐着『性』子等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杨大哥，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p

杨戬紧皱的双眉略略舒展，笑道：“我们到悬圃宫外看看。”/p

二人才出悬圃宫，便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p

原本漆黑一片的海中星光璀璨，晃得人眼花，偶尔有几颗调皮的星子跳到岸上，碎成光雾，落满衣襟。一晃神间，二人竟觉得自己站在船上，随着海浪上下颠簸。/p

杨戬随手捞起一捧亮晶晶的星子，捻起一颗仔细端详。/p

星子通体透明，形似霜花，稍一用力，便碎成粉末，在掌心的热度下化作流光，飞向远方。/p

哪吒被这异象吸引，将他手中的星子一一捏碎。短暂的绚烂后，星尘化作淡淡雾霭，消失在黑暗中。/p

哪吒似乎还未尽兴，解下混天绫跑进海里，奋力搅动起来。更多星尘涌向天空，汇集成无数光带，光带彼此交织，时而如轻纱帷幕蜿蜒流淌，摇曳不定，时而如漫天光箭从天而降，触手可及。/p

发现杨戬似笑非笑看着自己，哪吒吐了吐舌头，一脸顽皮。/p

他少年得道，率『性』单纯，尽管活了一千多年，却还是会时不时表『露』出孩童心『性』，做些令人谛笑皆非的事情，尤其是跟杨戬单独相处的时候。/p

杨戬不禁莞尔，伸手在他鼻尖轻轻一刮，宠溺之情尽显眼底。/p

杨戬幼年丧母，一生坎坷，虽辗转活了下来，『性』子难免有些偏激，若非恩师玉鼎真人点化，恐怕早就在仇恨中『迷』失自我，堕落成魔。/p

救母失败后，他曾一度生无可恋，终日隐居在玉泉山中，与飞禽走兽为伴，直到师父『逼』他下山，直到他与哪吒重逢，才再次燃起“生”的希望。/p

哪吒见岸上一棵大树伸出水面，宛如卧佛一般，便爬到树上，倚着树干眺望星海。/p

杨戬跟了过去，挨着他坐下。/p

夜『色』中，哪吒的眼睛清澈明亮，宛如晨星。见他脸『色』微红，气息也尚未平稳，杨戬心中一动，低头欲吻，却不想对方突然背过身去，扶住树枝。杨戬吻了个空，愈发难以自已，便自后将他抱住，亲吻他的耳垂脸颊。/p

哪吒全神贯注盯着海面，一动不动。/p

星海早已恢复平静，星光也变得柔和许多，透过水面，影影绰绰可见一片延绵百里的巍峨宫殿群。/p

前庭开阔，层楼高起，一条金河横亘东西，五座玉桥随河婉转，将一座气势磅礴的宫殿围在正中；左右殿宇丹楹刻桷，紫气笼烟，金辉幻彩，异常华美；后苑楼阁掩映花间，松柏叠翠，曲水绕池，甚是幽静。/p

杨戬也看到了水下奇观，脱口而出：“凌霄殿！”/p

就在这时，一条形似巨鲸的蓝『色』大鱼从凌霄殿上方游过，搅得星海浪『潮』迭起，哪吒一个趔趄扑到杨戬身上，被他顺势抱住。/p

哪吒挣脱他的怀抱，朝渐渐远去的庞然大物一努嘴，用目光询问道：“那是什么？”/p

杨戬略一沉『吟』，做了个追捕的手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