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地精(1/2)
泠涯见自己才刚说了一句话而已,那小人儿便率先发难哭将起来,顿觉一阵头痛。/p
他活了近三百岁,见过尸山火海,山崩地裂,还真没见过小孩子哭,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等了一会儿,见沐昭没有停下来的架势,便用那把没有情绪起伏的清冷嗓音问道:“你哭什么,为师错怪你了不成?”/p
沐昭心想:可能女孩子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情绪崩溃吧……/p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满腹的委屈从何而来,在看重天地君亲师的古代,哪怕做师父的将弟子给打死了,你爹可能还得赞同一声:“打得好!”/p
泠涯不过罚她抄写几篇文章而已(虽说多了些),但毕竟绝少呵斥过她,更不用说体罚了。相比起其他人,例如沐晚的师父闻柳,泠涯实实在在算得上是一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温和宽厚的好师父,于是沐昭这突如其来的小情绪,便被衬托得无理而做作。/p
其实说起来也好理解,她只不过觉得自己如此信任泠涯,将性命攸关的秘密交付与他,就连沐晚都被排到了后头;想着自己跟师父的关系明明更进了一步,彼此多了许多信任,却没成想他一转头就变了张脸,严厉比起之前更甚,难免产生心理落差罢了。/p
泠涯哪里知道小徒弟心中这些弯弯绕绕,只道她是被自己纵坏了。/p
他本就不是好脾气之人,甚至算得上孤僻,对着外人冷冷清清万事不怪,只因不屑于将多余的情绪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他看沐昭哭得理直气壮,一想到她随随便便与人立誓,还是那等对于修士来说最为严重的誓言,登时一股火气又冒将上来,便又想发作。/p
他皱眉看向沐昭,只见她小小一团站在小书桌后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终觉有些不忍,随即又想到——一个六岁不到的孩童,能懂些什么?/p
自己作为师父,没有尽到教导的职责,告诉她这些致命关窍,说起来亦是他的失职。/p
他又想起她送给自己的那个储物戒——要不是她自己机灵留了心眼,只怕立时便要查看里头的物件,若真如此,她哪里还有命在?想到这里,泠涯顿时感到一阵自责,满腔火气随即消了一半。/p
其实哪里怪得到他?到弟子成年可以自己外出历练之前,有几个人有机会接触得到这些?更别说是这么“小”的小孩了。沐昭入门才一年不到,他只想着慢慢教导,奈何狗屎运来了挡都挡不住,打个架还能叫她打出一堆宝贝来,且样样极品。/p
泠涯暗自轻叹一口气,沉默片刻,软和了语气低声道:“莫哭了,是为师的不是,不该无头无脑训斥于你。”/p
听到他这样说,沐昭却是愣住了。/p
哪怕在前世,号称人人平等的二十一世纪,许多老师明明自己做错了,也绝不会对着自己的学生道歉,更遑论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之下?/p
沐昭也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给几分颜色便开起染坊来,听到泠涯反倒放下身段哄着自己,到底感到羞愧,小脸一红,不好意思小声道:“是我错,师父……”/p
顿了一下,又说:“我就是手酸。”/p
泠涯听她这样说,不禁轻笑了一声。/p
方才要她一天内抄完五遍《道德经》,不过是在气头上随口说说罢了,哪能当真,他柔声道:“半月为限,字要工整,不可偷懒。”/p
沐昭听到他笑,小脸红得愈发厉害,忙赶点头:“嗯。”/p
于是师徒俩便又再度和好如初。/p
那小童子至乐见两人一忽儿一个耍赖一个呵斥,一忽儿又一个大哭一个安抚,接着相视而笑,甚觉奇怪。他不过是个纸做的小人,其上附着了一缕残缺的游魂,哪里懂得这些复杂情绪?/p
泠涯将至乐支走,看着沐昭没来得及擦干净的小花脸,低声问:“你可知我为何生气?”/p
沐昭摇了摇头——她还真不知道,之前忙着炫耀玄珠内的一架子秘籍心法,还没来得及同泠涯讲如意的事,她并不知道自家师父已经同如意打过照面了。/p
泠涯肃起神色:“说来也是为师的疏忽,从未教过你这些。你需牢记,若无十足的把握兑现承诺,绝不可随意起誓,尤其是心魔誓。”说完默默盯着她,等她自个儿乖乖认错。/p
沐昭压根没反应过来,只呆呆说了句:“噢,徒儿知道了。”/p
泠涯见她呆头呆脑,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些什么,登时感到一阵气闷。/p
“你可知那青伞里头住的小童是什么来路?”/p
沐昭听闻此言,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p
难怪他无缘无故生这么大的气,定然是如意将他们二人的谈话告诉他了!/p
“他说他是盗宝童子,被一个叫叶鸾魔君的人藏起了灵胎,禁锢在伞中。”沐昭忙解释。/p
乍听“魔君”二字,泠涯心内一惊,随即又想到,难怪那灵魄身上隐隐环绕着魔气,原来是被魔修禁锢,沾染了气息。/p
他冷笑一声:“那小童子是地精,由天地间最精纯的一股灵气所化,几乎与天地同寿,动辄就能活上万年,你看他可爱,却半点不设防,张口便许下诺言,当真自以为是。我知你性子良善敦厚,总能推己及人,可若半点戒心也无,以后要如何在世间立足?”/p
之前用威压禁锢住如意时,他便发现如意灵台之中有一缕金色精气,那便是天地化生的标志。/p
沐昭听完后暗自咋舌,心道:“本以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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