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夜探军营(1/1)
阿芙的功力恢复,轻功自然是极好的,宜兴开外的树林,和永康一带大同小异,都是山涧老树,在黑夜中鬼影瞳瞳,月光清明一片正好圆亮,苕苕枝枝依旧窅窅翳翳,也不知道这样的丛林有几里去,夜里看着,果真恐怖十分,那层出不穷的黑,竟教人感叹世间上,就连黑色也是变化莫测的,那么世间究竟有何是定势永恒的呢?海也枯,石也烂,或许变幻才是世间的唯一定势。
却道是变幻原是美,这层次不穷的黑,也给人以神秘的可爱感觉,就像一个寡妇,千万的思念和春情都掩盖在黑发黑纱黑衣之间,掀张开来,便如鲜艳欲滴的果品内肉。想来这一片山林,在日出之时,便如寡妇松带,自有一番美妙境况。
阿芙却无心思考这些种种,只是往月光的方向猜测那十三人所在,这女子也不愿意夜间湿泥脏了鞋袜,便在枝丫间赶路,所到之处,彷如麻雀轻触,几乎一点声音也不发,树枝也只是稍稍摇晃。
只是稍顷,她便看见前方一大树的树顶闪了荧荧灭灭的光粒,夜间林中,这种火光挂于树上,只会让人觉得那是萤火一般的鬼怪,却不叫人以为是有人扎营在树上。这十三亲卫,乃是因为有这般诡秘的扎营方式因而被唤作十三鬼兵,当然这十三人总是带着恐怖的修罗面具,使得见过之人以之形象为鬼,也是崮中原因之一。寻常人路过,也真会当着这树上扎营的灯光是萤火。
但是阿芙不会这般以为,她在师父的竹林生活久了,萤火常见,乃是青白的,却是真正野外萤火的颜色。现下这些人烧得火光是蓝色的,乃是在火炉中投入人骨碎末所致,野外的萤火,没有那么纯净,这便是区别了。
她在一棵树上停下来了,私自觉得,这样的距离已经是极限了,因为今夜的月色,使她省去了寻找方向的时间,却也因为今夜的月色使得她容易暴露。但是阿芙怎会这般容易离去,既然确认这真是那十三人,她也就必须去确认他们的去向。因为……
阿芙想来想去,也只能咕哝一句:“都是你,阿月,没事跑到霸刀唱曲,要是杨素来了,我就看着你死好了。”她一咬牙,便在树上调息起来,只等月色被层云一遮,便跳到那边一棵树顶上去,如是的重复,约莫三个云掩月,她就可以不让人察觉地移到那缀满萤火的树顶了。
可是云掩月乃是天公做主的事儿,阿芙此刻也只能耐心等待,不得出一点动静,就算是汗水也得把它憋回头去。她心底便生出一股烦躁,就是因为自己这个妹妹,没事非得要来这边,不然她才不必费这个功夫。
阿芙皱了皱眉头,阿月真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劫数了,却又避将不去,只得一再为了她……不对,她理了理心思,再思考阿月的事情,她必然会气息全乱,到时候应当会掉下树底去,只因她现在只是用脚趾头一点勾住树干,浑身放轻,犹如一片叶子搭在树上,风稍带过,也能带着她打到侧畔的枝叶。也只有这样的功夫,才能接近那十三鬼兵。
阿芙真的觉得麻烦极了,这般的招数,她实在不想施展,却不得不施展。只因若是杨素来了,那么他所到之处,都会片叶不留,一命不剩,谁都不例外。
所以,若是杨素上的不是霸刀,那便妥当了,不过,最好还是杨素不在,但是十三鬼兵在,杨素绝不会不在,这点也是妄念了。
她少叹气,这一下忽然来了云掩月,阿芙似乎还在出神,却忽而弹出,一下落到更近些的树上,一瞬开去,烟消云散,月光重现大地,那树也不见摇晃,只有一抹似有若无的影子吊在树干上,远处看,估摸也是一些蝙蝠之类的qín_shòu,却怎也想不到这乃是一个大活人。
这会儿又要等了,阿芙本应调息一番,准备最近到那树上军营的时候,闭气不动。可此番的阿芙却觉得气血上涌,心中烦热不止,也不知道在烦心什么,却愣是压不下一腔心思,半晌才喃喃自语一句:“那呆子不知道如何了……”
然云掩月又忽然而至,虽薄云掩住明月,可烟云中,仍是极好的天色,阿芙心中的颜色却一下子黯淡下去,犹如忽受墨液瓢泼,原是自己心中牵挂着别人,才使得心内烦躁,她总算晓得了,此番秦敬的性命是不该留在这世间之上了。
不然她总有一天会被自己心中的他牵连至死,她晓得是一抿嘴,便晃荡开去,像来时一般回去了,今夜心思凌乱,实际不适合夜探敌营,阿芙乃是小心谨慎惯了,不容得自己有一点的闪失,如今只能回去,虽然心中不甘,总胜过出师未捷身先死,如是想着,她心中更恨秦敬去了,咬牙切齿不止一瞬。
然那边的树荫下,鬼影之间冒出了一桩修罗似的脸面,仔细的看,才知道那是一张面具。借着月色,这人乃是半蹲在一个粗壮的枝丫上,身上的甲胄隐约可见是老血暗红织花,头上戴头盔,头盔上有一缕缨络,缨络却是黑或是深蓝的颜色,只因在夜里看不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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