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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过留在山里,学习班还是要去,但只是跟着一批小战士一起学习,发言再也轮不到他了。学习班并不是每天都开课,但讲课的老师却是固定不变的几个人。在几个老师中,有一个老师这些天来连续几次都没来给战士们讲课,这个老师在参加游击队以前,是在中学里做教师的,讲授的是历史课,讲中国历史,这在许多战士看来,就是在讲历史故事,这有多好听,所以这个老师几次没来,小战士们都很想念他。老过也是,他也想念这个会讲历史故事的老师。老过问小战士,你们不去打听打听,老师为什么不来为我们上课?小战士们年龄都小,不敢多问。老过不是游击队里的人,他不管什么纪律,于是逮到机会,问了一个战士。战士告诉他说,历史老师在出操时摔坏了脚,这几天躺在床上,动都不能动。老过说,你们没给老师敷跌伤的膏药吗?没有,战士说,没有这类药。老过说,那你们要派一个人替老师按摩跌伤处,这样可以活血化瘀,伤会好得快些。没有,战士觉得老过倒是很关心历史老师的病情,他说,没有,我们游击队中没有这号能人哪。老过急忙说,我会呵,我能替老师按摩的,我在吉府时学了这么一手,而且是很灵验的。战士拿眼看老过,他想,听战士们说,这个刚来的人,在学习班上发言,老是骂粗话,我这会儿听他讲话,倒是没有这种情况出现,说话很文明,还懂一点推拿术,这人可能是被战士们误解了。战士带着老过来到历史老师的住处。老过一见老师,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寻个部位,便用手掌对老师进行按摩。老师痛哪,但痛过之后,感觉有些发烫,烫过之后,开始发麻。老过连续几天去老师那儿帮他推拿,老师的伤势迅速好转,半月以后,可以下地行走了。
一天老过来得早,他未走进老师住的草棚,见草棚的门开着,就在门外朝草棚里喊了几声,没人应,老过知道老师不在,回头想走,却见到另外一个游击队战士,便问他。战士说,他去了操练场。再问得具体些。战士大约指了一个方向,指了一条山里的小道,说,朝那儿走过去,不到十分钟,就能看见操练场,战士说,现在时间还早,不然在这儿就能听到操练的喊声。
老过沿着山路走,一路上植物生长繁茂,树木花草的品种非常多,有的树木老过从没见到过,老过正在路边细看,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声“杀”,这一声“杀”过后,紧接着又传来一阵“杀”声,后来不对了,一阵阵响亮雄壮的“杀”声接连不断从那个地方传来,老过兴奋哪,赶紧在山路上猛跑起来。转过道口一块巨岩,老过看见了在下面山坡上的那个演兵场,此时在演兵场上有好几支人马在操练,老过猜想,历史老师前段日子一定是在操练场上不小心跌坏了脚,他这会儿也有可能就藏在下面几支操练队伍里,跟大伙一起操练武术……但当老过真的来到场地边,从近处看这批游击队战士操练时,便大失所望了,这哪里是什么武术哟,战士们要是靠了这点手脚功夫,去和日本鬼子肉搏,还会有必胜的把握吗?可老过转念一想,不对,战士们杀鬼子,主要是靠枪,学了上乘功夫也是没用,又想,怎么不对?若是枪里没了子弹,就只能同鬼子空手搏击了,学点功夫在身上,还是有用的。
老过在操场上寻找老师,但他的视线被挡住了,人多,人在人的中间,一个挨着一个,旁边,正中间,前后,每个地方都有人,每一处都有战士在演练。有一批战士正在练习拚刺刀,这个老过不懂,以前没学过,在元代功夫里也没有拚刺刀这一说。有马过来了,有马被牵过来了,一队战士牵着十来匹马,穿过操场,别的战士纷纷给马让道,这些马走过去,原来这十来匹马不是来操场上参加操练的,它们只是被战士牵着,是借道,从操场上穿越而过,到别处去。寻找历史老师,找不到呵。这时一个战士跑到老过面前,他叫了一声“二先生”,便拉老过一起坐在一块山岩上。战士对老过说,二先生,听说你在学习班上发言啦?老过头也没动,仍然朝操场上看着,他说,是呵,是他们让我上去讲几句话的。战士说,你苦大仇深呵。老过这回转过头来,看着战士说话的嘴巴,想听他再说出什么话来,因为老过觉得刚才那句“苦大仇深”特别好听,听来觉得特别对路,可战士不说了,老过只得回答说,是呵。这个战士是炊事员,就是烧饭的,跟吉府里的伙夫一样。他是在厨房里烧火的,老过在心里想,又朝人看了一眼。你还敢走上讲台说几句话,比我胆子大,战士说,接着他取出烟杆、烟丝,抽起烟来。他抽的是旱烟,他是在厨房里烧火的厨师,大多数厨师都抽旱烟。老过说,嗯,是他们让我上台发言的,我在台上说,将来下山去,我要回吉府杀了那里的几个人,然后再去杀鬼子,可后来他们说我这样做不对……是说你这样做不对吗?战士问……哪里呵,老过摇手,说,是我说得不对,我现在只是说说,我又没下山,又没动手去杀府里的人,说到这儿,老过举起手,对它看着,隔了一会儿,老过对着自己的手说,老伙计,不能用到你呵,你一出手,被你碰到的那个人就是死路一条。战士透过浓浓的烟雾看着老过,他见老过对着自己的手说那样的话,感觉有点听不懂,有点莫名其妙。老过其实有时粗,有时细,他这会儿见战士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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