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检讨(1/2)
玄霜这一觉睡得特别瓷实,直到第二天的正午时分才黏糊糊地和周公话别。
睁开惺忪睡眼,打哈欠的嘴咧了一半,玄霜方才看清对面站着的人是谁,当场就吓跪了,然后就尊师命跪在原地自省到现在。
视线落到膝盖下的雪山银熊皮上,玄霜的心跟泡在农夫山泉里似的,有点甜:
“师父怕我冷,昨晚还给我盖毯子了呢,罚跪也让我跪在熊皮上,膝盖一点都不硌得慌——师父果真心疼我!不过我也没见师父带包裹行李啊,这熊皮师父是打哪儿拿出来的啊?难道从皓首峰到西山的一路上师父就是这么抱着熊皮过来的?没想到师父居然这么重视我的礼物——”
“尔可知错?”
听到果真心疼自己的师父发话了,感动中的弟子赶紧扫去杂念,认真说道:
“弟子昨天酒后无状,对师父不敬,还请师父责罚。”
停了一会儿,见师父一直不说话,玄霜疑惑地抬头看去,就见焱颜单手扶额,低头不语,宽大的袍袖遮住了玉容,看不到脸上的表情。
“师父……?”玄霜见状有点发慌。心说不是吧?难道师父真我生气了?赶忙跪得更板正了,一脸诚恳地表态,“弟子发誓以后滴酒不沾!求师父消气——”
就见焱颜一拂袖子,露出了不虞的面色,玄霜识趣地闭紧嘴巴,等着师父发话。
“从何时开始怀疑沈兴的?”
“师父,你怎么知道——”被师父瞪了一眼,玄霜只得先收起满腔疑惑,老老实实地回答,“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我其实打从一开始就怀疑他。
“当年沈兴带着十八家镖局脱离玄家后,玄冽手中握有更强大的势力,居然明里暗里都没使手段对付他,容沈兴八年来在真武大陆肆无忌惮地扩张。这完全不像能为了钱财而狠心杀死兄长全家的人怠
“更别提玄霁和沈自芳的婚约了。沈兴说是沈夫人在世时做主定下了娃娃亲,但我记得,沈家搬进玄真山庄之后没几年,沈夫人就因病故去。听母亲说,沈夫人经常陷入昏睡,醒着的时候则神志不清,严重时甚至连女儿认不出来,怎么还能有余力给女儿张罗婆家?沈自芳的婚约只可能是沈兴做主。
“再有就是下山和沈兴见面时,他对我的称呼。如果他真如自己所说,是因为心向旧主才与玄冽决裂,那经过了八年的苦苦追寻,在见到主人遗孤时,就会像熊材那样对我以‘少主’相称,而不是模糊了身份地位的‘贤侄’了。”
竹筒倒豆子似的一口气说出先前对沈兴的怀疑,玄霜看着不动声色的师父,尽量使自己的神态更加自信些,尽管他说出的话来并没有表情那么自信:
“说实话,我起初并没有想这么多,只是单纯地觉得沈兴‘不对’,而不对在哪里则是后来慢慢想出来的,当时拿出来的那张契约,也是用神识探查玄家的时候,无意中在玄冽的书房里发现了暗柜,这才找到的。说到底,我最初的怀疑根本没证据,就是直觉……”
“直觉至关重要,循心而为乃是正途。”
玄霜开始还以为师父是在说笑话,但看到师父认真的表情,他突然想起自家师门唯一的那条门规——“顺应本心”。
“这门规虽有点偏主观唯心主义,但师父平时看起来很理性很靠谱的,我也就没深想,”玄霜满心满脑的囧字在刷弹幕,“没想到师父居然歪到直觉主义那一挂去了……危险!求别当神棍!!师父我会一直保持理性不让您走向奇怪的道路哒!”
玄霜正在心中握拳,突然觉得脸上有点刺刺的,一看师父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就跟瞧着在唱歌的猴子似的,赶紧正襟危“跪”,端正态度继续听训。
然后就跪听了大半个时辰。
到后来,玄霜简直要热泪盈眶了。
“师父平日里几天加一起都说不上一百四十四个字,今天为了给我讲道理,居然一口气讲了这么久,都快上评书联播了。”强行绷住脸上严肃的表情,玄霜好似在数九寒冬吃到了一碗热乎乎的红豆年糕汤,胸口又暖又甜,“师父果真、果真心疼我!”
“尔可知错?”
听到师父再次提出同一问题,玄霜秒懂,赶紧把刚刚的训话自行归纳总结了一下:
“我的错处在于:明明很简单就能解决的事儿,却偏偏被我自己弄得复杂了。
“我完全可以凭借绝对实力碾压玄冽和沈兴,而不是为了场面更有戏剧性去以身涉险。我明明知道沈兴想在那时出手,却自持有乌灵菽故意没有防备……倘若那毒药再厉害些,乌灵菽无法解毒,我就毫无必要地折进去了。”
见徒弟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一副“弟子知道错了师父求原谅”的表情。焱颜微微颔首以示回应,但其实并没有完全放心。
最简单的就是最有效的。一切行动的目的,都只是为了完成目标。达成目的前,设定的计划步骤越多,就越会出现变数。焱颜并不知晓“奥卡姆剃刀原理”这个名词,但这并不影响她把“如无必要,勿增实体”当成行事准则。
在焱颜看来,玄冽想要报仇,像杀死之前那三十二人一样干脆利落地杀死玄冽父子和沈兴,那才是最行之有效的做法,徒弟现在的实力在她来说明显还不够看,但在真武大陆上已经无人能敌了。可他却偏偏化简为繁,搞出这么一场喧闹的表演来,结果就出了沈兴下毒这么一个变数。
在此时此地,就算出现了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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