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家训(1/2)

在二人的注视下，那棵大树先是把眼睛睁得大大的，随后，又缓缓的闭上了，两行液体从那两道裂缝边流了出来，是泪？或是其它什么东西。

“你今年……几岁了？”似乎许久没有说话的缘故，大树似乎说不了太长的句子。

“快二十了。”仿佛在和一个原本熟悉，却许久未见的人说话聊天似的，杨小爱虽然依旧要把全身的力气倚靠在陆子夜的身上才能站直，心下，却逐渐的平静了下来。

“二十了啊……”眼睛向上看去，入眼的是一大片绿色的植被，以及少少一些天空——它抬不起头来。眼中带出一丝迷茫，随即又落到了她的身上，“孩子，你来了。”

“你……是谁？！”那一声“孩子”，听得杨小爱心底越发不安了起来，两眼泛着红，直直的盯着那个树人。

许久的沉默过后，大树再次开口：“我是你的叔爷爷。”

“那我爸爸呢？！”叔爷爷？！燕京那套房子原本的主人，他和自己的父亲一直有着联系，自己出生后他也为自己送上过祝福，而那套房子应该也是经过他的同意才给了自己的……父亲几年前离开燕京时，不知是和叔爷爷同行？还是独自来的这里……

“他……去世了。”大树的眼睛再次闭上，“在我身后西北十五米处，有一个小土坡，就是他长眠的地方。”

“那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杨小爱的声音再次颤抖起来，却并没有预料中的那样向那座坟墓跑去，不知为什么，她想要再看一看这棵大树的模样，再多看几眼，几眼就好。

“……为了活下去。”眼中带着一丝苦涩，他似乎想要笑一笑，可树皮形成的躯体却完全没有办法让他牵动嘴角，“不过，似乎我选择了一条错误的路……失去了好多好多……只为了苟延残喘……孩子……木屋里面有些东西，看了……你就知道了……”

视线再次落到陆子夜的身上，那双眼睛中露出一了一丝欣慰——在离开人世前，没有什么比看到自己所寄托的人能有个圆满的归宿更加让人走的安心……

这许多年的坚持、这许多年的等待、这许多年的懊恼、这许多年的不甘……总算，有了一个完满的结局……

“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不要去追求那些……那些……都是无意义的……”

随着他的话声越来越低，先是大树顶端的树叶逐渐泛黄，随即树枝也干枯了起来。一点一点，从最边缘的地方化为了成灰烬，逐渐的、随着那阵阵微风，飘散到了这天地之间，再看不到、再碰不到。

愣愣的站在那棵大树原本位置的前端，就好像南柯一梦一样，梦醒后，大树、树人，那两道裂缝，全都消失不见了。

“是不是……如果我没有用绿气叫醒他……他就能再多活一阵？”仿佛喃喃自语一般，眼中的泪水不受控制的一滴、一滴，落到了地上。

“不。”陆子夜的声音虽然很低，却无比的坚定，“看到他时，我就觉得奇怪。明明是植物，体内却似乎拥有人类的灵魂。”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又说道，“他似乎用了什么方法，想要延长自己的寿命，却变成了植物。”

用什么办法，想要延长寿命，却变成了植物……一个动也不能动，连微笑哭泣都要受到极大限制的植物。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就为了多活两年吗？！”把手捂到脸上，杨小爱不受控制的哭了起来，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这份悲哀的感觉是从何而来，是因为确定得知了自己父亲的死讯？还是看着一个原本的人类，临终时却连人类应有的姿态都尽失的模样？

陆子夜没有作声，只是把她抱在怀里，让她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场。

似乎过去了好久，又似乎才只有一点点的时间，杨小爱的抽泣终于轻了下去。

“要去那块墓地看看吗？”陆子夜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杨小爱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我想去那个小屋。”

竹子搭建的小屋，离地足足有一米高——这是雨淋周围房屋的特点，为了怕房子底下的潮气弄坏地板。

房屋外面满是苔藓、藤蔓、古怪的植物。似乎这里太久没有人打理，变得随时都像要塌陷一般。

踩着吱呀做响的楼梯走到门前，把门上的植物清理了一下，二人才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

房间中处处漏风漏雨，原本使用的器物多半已经损坏。可是在房间的正中间，却有一口大箱子，外面用塑料布密密的裹了好几层，似乎不想让它有丝毫的破损。

割破塑料布，里面还有几层油布，当二人打开那口箱子时，发现，里面存放的都是一些书籍之类的东西。

“杨氏后人见”

一竖版古籍放在正上方，上面是用简体书写的五个大字。

杨小爱愣了愣，拿起那本书后，诧异的发现，在它的下面同样有一本更加老旧一些的册子，上面写的书名和自己手中的一样，区别是——下面的是繁体的，自己手中是简体的。

疑惑的取出后面那本，却发现在它的下面还有一本同样名称的本子。

想了想，还是先打开那本简体的册子，在头一页，杨小爱就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本同名同姓，但字体却不同的册子。

“杨氏族谱、家训录

此家训由每代杨家族长捐抄，连同古籍传于后人手。

——杨氏第一百二十八代族长杨海手书”

上面那圆润温和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