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罅隙渐起（1）(1/1)

皇后薨逝，是为大丧。

但颙琰继位将将一年，太上皇他老人家又还硬朗着把持朝政，所以即便心中有再多的哀痛，这丧礼到底也只是在礼制范围内操办了一番。不过颙琰虽只是着缟素七日，后宫众人还是不敢忘了规矩，穿了三个月的缟素才将它们换下，只是仍然穿的素净，以免惹颙琰不悦。

这段日子以来，后宫倒也平静。原是颙琰下了令，三个月内除了去养心殿对太上皇晨昏定省，妃嫔之间皆要在自己的宫里头守丧，不得随意往来。这样一来也好，诚妃一时间不敢有什么动静，婼宸也能安心送大行皇后一程。

不过花儿谢了又开，冬去了春来，五月立夏，花满京城时，沉寂了三个月的后宫，终于还是渐渐地热闹了起来。

这日，婼宸着小厨房准备了颙琰最爱的几样点心，便亲自送去了毓庆宫。因着天气晴朗，她便也没有命人备轿，只是带着雪鸢与雪雁步行前往。两个小丫头到底还年轻，又在宫里头关了这几月，如今见着艳阳高挂，闻着鸟语花香，都忍不住喜笑颜开了起来。

“路上这么多人，白白叫人看了笑话。”婼宸轻斥了她们一句，却也不是真的生气。

“是，是奴婢得意忘形了。”雪雁稳重些，此刻连忙收敛了些，又拽了拽雪鸢的衣袖，轻声道：“还是注意着些吧，虽说守丧期已满，但被有心人瞧见了，又要给娘娘惹麻烦。”

婼宸闻言赞许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最明白我的心思，不愧是打小儿跟着我入王府，又跟着我入宫的。”

“娘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好似奴婢不是打小儿就跟随您似的。”雪鸢嘟着嘴绕到婼宸身边来，嗔道：“当年娘娘嫁入王府，奴婢和雪雁都是一块儿跟着去的，您可不能厚此薄彼。”

婼宸摇头笑道：“就你这张伶俐的小嘴儿，我哪儿敢薄待了你！”

“可不是！雪鸢她呀，最是伶牙俐齿。”

琳琅的声音忽而从身后传来，婼宸一怔，回过身去就见她带着自个儿宫里的掌事宫女夏莲袅袅走来。

琳琅虽比婼宸年长五岁，但毕竟才二十六，一袭水蓝色织花锦琵琶襟衣裳衬得她越发娇嫩起来。婼宸此时远远望着她，竟也有些看呆了，怪不得她十四岁入王府，至今十二年来一直都受颙琰宠爱。

“莹嫔娘娘万福！”雪鸢和雪雁已经反应过来，连忙福身给琳琅请安。

琳琅抬抬手示意她们起来，便也已经走到了婼宸的近前。“瞧你这方向，是要往毓庆宫去？”

婼宸点点头：“皇上是时候下朝了，我做了些他爱吃的点心给他送去。琳姐姐也是要去毓庆宫吗？”

“是啊，有阵子没见着皇上了。”琳琅说着轻轻叹了口气，“自从大行皇后薨逝，咱们皇上就几乎不进后宫。我偷偷去查了档，这三个月来，皇上除了去过你那儿一次，也就陪着诚妃用了一次午膳，其余的妃嫔就再未召见过了。”

“皇上为大行皇后忧思，自然是没有心思来咱们后宫。”婼宸沉默了片刻，才莞尔道：“不过这日子总要过，皇上也不能一直都沉浸在悲伤中，难免伤身。看来姐姐和我存的是一样的心思，也是想让皇上早些看开。”

琳琅笑了下，挽着婼宸的胳膊继续往前走，道：“不过我在想，这些日子过去了，诚妃那头估计也该有动静。我一直没机会问你，上回你去养心殿，可把事情都办妥当了？”

婼宸道：“太上皇睿智过人，我那点儿小心思，他老人家一眼就看穿了。明着里他虽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你也知道他向来不大待见诚妃，想来在此事上，应当会帮我说几句好话吧。”

“也是……”琳琅想了想，又道：“但是如果皇上执意要给诚妃协理六宫之权，你也记着，千万别一个劲儿地反对，以免惹得皇上不高兴，毕竟她是拿着大行皇后口谕的。何况，如今在后宫里你的位份最高，也无需太在意此事，一切皆可慢慢来。”

婼宸颔首：“我明白的，姐姐放心。只是这些年来，诚妃对大行皇后多有不敬，皇上没瞧见，咱们却都瞧在眼中！如今她还要借着大行皇后的口谕行事，我实在是有些难忍。”

琳琅轻叹了口气，遥遥地望了一眼毓庆宫的方向：“忍一忍吧，来日方长。”

婼宸心中一动，也默默出了会儿神，未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