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1/2)
赵恒见刘娥那样紧张,便说道:“不疼了,没事了。 ”
“别说话。”刘娥认真地盯着他的嘴唇,仔细地给他涂抹药膏。
寇珠见她涂抹好了,便把瓶盖又盖上。
赵恒忽然说道:“张咏生病了,以前有他在蜀中,我才得以高枕无忧……现在他求知颖州,太大材小用了,我觉得州更好一些,就让他去了州。”
“哦,三郎知人善任,又念旧情,不但是个明君,还是个仁君呢。”刘娥端起茶盏来喝了一口茶水,对着他微微一笑。
“少给我戴高帽!”赵恒的黑眸幽幽暗暗,深沉如海,不见波澜,继续说道:“寇准被贬以后,曾经宴请过张咏,虚心地向他请教:何以教准?张咏只送给他一句话:《霍光传》不可不读。他回家看《霍光传》,看来看去也没悟出什么道理,只以为张咏是取笑他,说他不学无术。”
刘娥笑道:“以寇准的骄傲自负,也就只有张咏这样的人才能让他从心里佩服吧?张咏以前曾经说过‘寇公奇才,可惜学术不足’,相比起来,这一句话含蓄多了!”
“我把他贬到地方,原以为他会反省自己,没想到他却变本加厉,不但终日宴游,蓄妓作乐,奢侈无度,还不理政事……除了这些还有更令人着恼的呢,他喝上酒就胡说八道。”赵恒的眉头微微皱起来,显然是对寇准感到很头疼。
“你不开心,就是因为寇准么?”刘娥定定地看着他,心里开始担心起来,赵恒宽厚仁慈,一般小事不会放在心上,寇准肯定是哪里伤着他了,他才会这样在意。
“寇准是父皇的旧臣,以前他就与众臣多有不和,父皇把他下放到青州,就是打算磨磨他的性子再重用,有一次父皇问李神福:‘寇准在青州过的怎么样?’李神福是父皇最喜欢的内侍,整天在他跟前侍候着,知道他想把寇准调回来,就说:‘寇准在青州好着呢!整天歌舞不休,过得很快乐,陛下不必挂念他。’父皇一看,连李神福这样的老实厚道人都不帮着他说话,就没有调他回京。直到想把我立为太子的时候,才把他召回来询问,结果他也支持拥立我。事后父皇又后悔找他商议这件事了,恐怕他会因为拥立我而居功自傲,我难以降服使用,又把他贬官外放。父皇是想让我登基以后再提拔任用他,让他感念我的恩德。我登基以后,拜他为副相,他自以为在澶渊之战中立下大功,便结党营私,独揽大权,插手朝廷人事,凌驾于我之上,他多次被人弹劾,我都没有怪罪他。可是他非但没有感恩,反而还以为我懦弱可欺!”
“他欺负你了?”刘娥目光一凛。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我可以容忍他刚愎自用,嚣张跋扈;可以容忍他君前无礼;可以容忍他荫封亲友,可以容忍他把澶渊之盟的功劳记在他自己一个人的身上,忽略所有的将士,忽略我,但是他不能纵容门客士人,把我说成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踩着我的尊严博取名声!”
“寇准好名都到了如此地步?”刘娥心里不胜唏嘘,寇准作为臣子,胆敢如此藐视皇帝,挑战君权,要是换了别的皇帝,恐怕有一百颗头颅也不够砍的。
“司天监上书:五星当聚鹑火,现在却近太阳。占道:五星不敢与日争光,犹臣避君之明,千百年来未曾有过这种现象。近日屡有大臣上书,说寇准狂妄自大,目无君上,在民间制造舆论,他的声誉大过我这个皇帝也就罢了,关键是我现在已经声誉扫地,皇家颜面荡然无存!”赵恒神色黯然,一脸无奈。
“你说好笑不好笑,他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大的政绩,只做了两件大事,一件是拥立我为太子,若我真是那样的无能之人,他这么英明伟大,怎么会拥立我?一件就是澶渊之役,我还没提拔他当副宰相的时候,就已经下召要御驾亲征了,关他什么事?在澶渊我也不过就是询问了他一句,哪个大臣我没询问过?哪个大臣不能发言?谁的对我就采纳谁的,要不然我要他们干嘛?国家的奉禄白养他们啊?到最后我不还是采纳了他和高琼的意见么?怎么就成了我畏敌不前了?有寇准在此,朕可无忧!这样的话我不是单独称赞他,当时我还称赞过李继隆,军中有李继隆,朕可无忧!……我这样称赞过很多人呢!张咏在蜀,朕可无忧!朝中有李沆,朕可无忧!大宋有王旦,朕可无忧!……这些人,谁把皇帝踩在脚底下了?谁敢说这天下离了他不行?他们是千里马,是不是首先要感恩我这个伯乐呢?现在他纵容门人胡编乱造,一个澶渊之盟,成就了他却毁灭了我,这是什么道理?签订盟约,使两国人们免于战乱,这是他的功劳!一年给契丹十万两银子,二十万匹绢,是我加重人们的负担!他们懂不懂?二十万匹绢顶多折算十万两银子,现在我们一年可以从契丹赚回来一二百万两银子!我从这些税收里拿出来三十万,根本连个零头都不到,加重谁的负担了?他们知道不知道打一场仗不但要死伤很多人,还需要至少三千万两银子!我让他们天天打仗,那样就好了?我爱民如子,怎么就成昏君了?我让王旦拿着几十万两银子去赎回来那些被抓的老百姓,那时候他们怎么不说我是昏君?都是些白眼狼!忘恩负义!”
赵恒满腹委屈,越说越生气,这些话,除了刘娥,他绝对不会对任何一个人说起。
帝王不是神仙,也有正常人的喜怒哀乐,不对人示弱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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