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墨荷红鲤(1/2)
“楠兮,过来帮我研磨。”覃楠兮正左顾右盼,猛的被司徒逸打断。
“我?研磨?”覃楠兮讶道,除了爹爹,她从未服侍过别人笔墨。
司徒逸唇角一弯:“怎么?不愿意?我可是在帮你。”
“我……”覃楠兮张了张嘴,司徒逸的双眼里虽蕴满着笑意,可那分轻柔的笑意之外却是无可违逆的坚决,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威胁。
覃楠兮心头莫名的一紧,低头望向自己身上陌生的水红色,只能无奈的点点头,暗怀着怨恨,磨磨蹭蹭的挪到书案边上。
“姜魁性情狠辣,你两次让他当众难堪。今后若无翀弟相陪就不要独自出门了。”司徒逸对身边的覃楠兮说道,握着画笔的手,沉稳的落下,笔尖一沾白裙便簌簌勾勒起来,
“你,你在见山楼时时就认出我了?”覃楠兮一张小脸更见绯红,低声呢喃。
“换我是你,根本不会和姜魁这样的人当面冲突,想教训这种人有的是办法,何苦把自己绕进去。”司徒逸也不答她,自顾自笔下如飞,继续自说自话。
手里描金绣彩的宫墨似乎也沾了溽热的暑气,烫的覃楠兮通身焦热。悄悄放下墨锭,抬眼偷瞟了一眼身边的司徒逸,覃楠兮纳闷起来:“见山楼之前我从未见过他,他怎么会当时就识破我女扮男装?既然他认识我,为何兵器铺里他不说破?”
“覃府的小少爷和司徒翀痛打姜魁的事,城里传的沸沸扬扬。据我所知,覃先生并没有子侄在长安。你哥哥为人谨慎,断不会和翀弟一起胡闹,而覃府里和翀弟要好的,除了你再没别人。我要猜到你是谁并不难不是吗?”司徒逸语气和缓,手中的笔依然起落有致,他甚至连眉眼都不曾抬一下。
“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覃楠兮愕然。
“我倒是有些意外楠兮会喜欢‘冰魄’”。
“冰魄”这名字如同它寒利的刀锋般,倏忽一闪,原本交替盘旋在覃楠兮心头的混乱、尴尬、羞愧和疑惑瞬间被劈的干干净净。
正了正神色,覃楠兮期盼的望向司徒逸:“前次兵器铺里,将军曾提起‘冰魄’的旧主,还承诺若有缘再见定会将他们的故事说给我听,还请将军信守承诺。”
“承诺?那就算是承诺?”司徒逸反问,他语中的笑意几乎已盛敛不住,可手下却依旧不停。自在游走的笔尖之下,一支孤瘦的清荷已然托生,秀拔清冷的开在雪白裙裾上那片殷红的酒污一侧。
“楠兮以为那便是承诺,既然将军认得楠兮,自然知道定会有再见之时。”事涉苏先生遗愿和旭哥哥下落,覃楠兮满心的庄重认真,说的静定而不容置疑。
“即便我知道你是覃府千金,你我也未必有缘再见。好比今日,姑娘若不是偷喝我的琥珀光,未必会有此时此刻。”司徒逸略直了直身子,提笔蘸墨,目光仍旧专注的琢磨着白裙上的墨迹未干的清荷。
“我”覃楠兮顿住,脸上一阵红云飞过,毫不示弱的接道:“王府盛宴,珍馐美酒四下都是。石柱上无主的酒壶,即便是仆从疏漏落下的,却也是为待客而备。我是应邀而来的客,纵是自作主张拿了来喝也不算失礼。倒是将军,自认王府宴饮的美酒是为你专备?这气魄未免横阔了!”
司徒逸笔尖顿住,眉峰一挑,笑盈盈的凝了覃楠兮半晌,重又低下头去,簌簌走笔画了起来。
“楠兮方才宴在上所饮应当只是上好的清酒吧,这琥珀光确实是为我专备,全席也不过一坛而已。”司徒逸顿了顿,宁和一笑,又接道:“方才信手从席上拎了一壶出来,半道上琳琅险些跌倒,我只顾扶她,倒是忘了随手把酒放在了哪里了。这么巧竟就被楠兮捡到了,也许,确实是你我有缘。”说到最后一句,司徒逸的笑意更深浓了些。
“这,楠兮不知这是御赐将军的美酒,请将军见谅。只是,只是若将军真与‘冰魄’旧主相识还请将军赐教。”覃楠兮红了红脸,刻意将话回转到‘冰魄’。
“‘冰魄’旧主是我的一位前辈。这位前辈酷爱兵器锻造,他爱器成痴,终身流浪四方,他造遍兵器利刃,可临终前锻造的最后一件,却是最简单小巧的腰刀,前辈给它取名‘冰魄’,恐怕是取‘上善若水之意。”司徒逸语中一贯的笑意消散无迹,他刻意简省的解释中,痛惜和倾佩仍不时流露。
覃楠兮却是满心的期望一瞬落空,失望挂在眼中,沉默了半天,才小心道:“不知将军是否知道‘冰魄’可曾有过其他主人?”
“这,这我倒确实不知道。实不相瞒,前次在兵器铺中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冰魄’,前辈过世时我未能前去送别,只从他留给我的遗物中见到‘冰魄’的画稿而已。”
残存的一丝期望又悄然断了,覃楠兮满怀的失望,默然半晌,才勉强的顺着司徒逸方才的话,不失周到礼貌的打破沉默:“原来‘冰魄’取自上善若水之意。只是,一把利刃,天下最冷酷的凶器,真不知与无为不争有什么相干。”
司徒逸淡褐色的眸底霍然一黯,落向覃楠兮的目光中隐约升起一丝疑惑和探寻。他静静凝了覃楠兮须臾,又低下头去,半晌才淡淡的说:“上善若水,水性至柔,无为不争虽是大德,可水若遇寒却也会凝成坚冰。冰水之间的幻化,取决于天时人力,不是冰水能自决之事。仿佛兵刃,原无凶善之分,只看为何人所用罢了。老前辈临终时身处边疆战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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