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只为再见一面(1/2)
“今日方听到人说,李瀍很喜欢雁门关下救过他的女子?”
“这不是很正常么。”我不知道她今夜持刀来此目的为何,警惕性地与她保持一段距离。
明明美的夺人心魄,却总以一半面目示人,她抬起头看着我,略有所思:“他是怎样喜欢她?”
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问,也不知作何回答,想了想,道:“这个答案恐怕只有李瀍自己最清楚。我只听说宫里的瑶妃偏爱紫色,李瀍就亲自打磨一套紫玉手镯送她;还听说瑶妃卧床养病时嫌药太苦,李瀍就一口口哺给她喝。”
她陷入沉思,嘴角有恍惚笑容,浑身上下沾染魔性的女子,连笑容也令人发指。
风穿过敞开的房门,吹进淡淡夜香,青偃刀弯如新月,刀下铺着一卷半开的画轴。暗淡光线中无法分辨所画何物,却有一种飘渺声音,似从画中传来,又似源自我心底。
我凝神望向青偃刀下的画卷,不禁难以置信地倒退一步,抬眼打量夙沙炎一席血色长裙:“你来找我,难道只想向我打听一个女子?”
她眉眼里笑意舒展开:“步虚幻术能够创造画境,也能捕捉画中的意识,你这样问,是已经知道答案了。”
墨灵确实有这样的本领,就像身在幻境之中我能够感受到李涵的心思,在画境之外我也能感受画中的意识。
就在刚才,我看到了与这幅画有关的一些过往,这些过往就像生长在我脑海中,构成一幅幅画面。
雁门关以东秋草连天,西边荒漠深夜滴水成冰,是李瀍登基一个月后。荒漠深处唯有一片绿洲,就是回纥的王都塔歌尔。
蛮族自古游牧为生,呵护牛羊比呵护自家性命还要细心备至,但王城中却毫无征兆地突发羊蹄疫,疫情迅速波及大半个回纥部落,牛羊死伤无数。
疫情刚一发生,雍亲王内盍就在长老会议上痛斥夙沙穆惹怒上天,降下天罚。上斥祖宗八代,下骂妻儿子孙,将夙沙氏族一家老小统统骂地体无完肤。
疫情虽是天灾,但把天灾牵强说成上天不满夙沙一族的统治,王城易主才能平息天怒,其用意就已经很明显,谁料长老们听后非但没识破内盍的落井下石,还一致点头觉得雍亲王说的挺有道理。
连长老都点了头,底下的将士也跟风兵变,而王城的新主人,自然是提出兵变的内盍。于是有了雍亲王带兵诛尽夙沙氏族的那个夜晚。
脑海中浮现的画面里,一切都和半年间道听途说的消息别无二致。
那一夜塔歌尔王城上空火光通天,兵变军队将夙沙一族的大帐围得水泄不通,夙沙穆睡得迷糊,还没搞清楚状况,内盍已叫嚷着策马奔向大帐,一刀砍下他的头颅,戳在刀尖上高呼示意,左右一拥而上,老少三十多口人瞬间身首异处。
这一幕,完完整整被刚刚策马归来的夙沙炎看到眼里。
没人比她自己更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过惯了刀尖上添血的日子,从小到大杀人无数,死人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遇见杀伐甚至觉得兴奋。
可今夜不同,我感受到她的意识,她很着急,叛军团团包围的那座大帐里,有她很重要的一样东西。她手中青偃刀能以一敌百,总不能以一敌千、以一敌万,这种情况下她最清楚自己该立刻调转马头逃命,可她狠狠抽打马鞭,挥起青偃刀毫不犹豫地冲入敌阵,她想要回去取那件东西。
衣裙上血色红纱在疾驰中漫天飞扬,手腕上银铃脆响,是索命的前奏。
鲜血铺开一条大红的路,箭雨从四面八方射下来,胯下玄马一声哀嘶,轰然跪地,她滚落下马,以刀挡箭退入大帐,地上留下一串血脚印。
她拼了命想要取到的东西就是摆在圆桌上的那幅画,在脑海中铺开的画面里,我才看清那幅画所画的是纵马持刀的李瀍。
手指附上画中李瀍的战甲,她嘴角弯起一抹弧度,卷起画轴,冲出层层包围,一路杀入苍茫大漠。
李瀍的肖像是夙沙炎亲手画的,虽然她和他相见只有战场上兵戈相接的短暂瞬间,但雁门关下那个打败她的男人,他月白的战袍,凌厉的眉眼,印在她眼中就是终生不忘。她一笔一笔描出李瀍的眉眼时,心中涌出很特殊的感觉,她自己也形容不出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只知道是她自十一岁修习招魂开始,从来都没感受到过的。
在大漠中奔逃一天一夜后,她才摆脱了追兵。停下来休息之时才发现身上还插着一支箭,是冲入大帐时候射中的。夺命而出时连疼也顾不上,看到地上淌血还以为是来自被她砍杀的敌人。
她背过手堪堪将射中后背的箭拔出来,血色的长裙优势就在于即使身上遍布鲜血也丝毫看不出。她终于痛苦地抽一口气,小心将画卷打开,还好画卷一点都没有被染脏。她手指停在李瀍的眉毛上,嘴角有一丝苦笑。她想,她再也不能回到塔歌尔,只能向前走,过了雁门关就是大唐,她心里想着的那个人,此刻就在长安城里。
她身上负着伤,在大漠里迷了路,冰冻三尺的茫茫荒漠,万里无人际,连棵像样的矮树都没有,她吃力地顶风跋涉,脚上的冻疮红的发紫,手指也冻得像萝卜,朔风撕破了她的皮肤,卷起的沙尘吹伤了她的眼睛,眼前一片冷寂的黑暗,她又饿又冷又累,拄着捡来的木杖一寸寸摸索着前行,却奇迹般的避过了荒原上的豺狼和毒蛇,还成功地避开了一次次敌兵的搜查,凭着心里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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