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残酷(1/2)
暖风拂绿,草长莺飞,在方彦每天平静充实的生活里,时间很快就进入了1919年的春夏交接时节。
随着气温的回升,从去年秋季就开始肆虐的西班牙流感终于平息了下去;学校、电影院、运动场、舞厅等公共场所逐步开放,冰封死寂了半年有余的欧洲大陆逐步恢复出了其应有的生机。然而在德国这个第二次工业革命的发源地,民众仍是在协约国的封锁之下处在水深火热的环境。由于粮食和药品的极度匮乏,超过25万德国人在刚刚过去的那个冬天里因饥饿和病痛而失去了生命;火葬场的焚尸炉日夜运作,将这些遗体尽数火化以防止瘟疫蔓延,而公墓里那每一个新竖立起来的十字架,都意味着一个家庭的分崩离析、和长期痛苦的如影随形。
然而德国人很快就发现,相比于接下来协约国集团强加在自己身上的和平条约,自己在今天所受到的痛楚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了。
时值暮春的4月29日,协约国终于通知德国派出全权代表,到巴黎城郊的凡尔赛宫签署和平条约。在此之前的近半年时间里,各主要战胜国之间都在为战后分赃而进行着唇枪舌剑的激烈争斗;其吃相之丑恶,便如同几条都叼着同一块肉骨头不肯松口的饿狗一般,每个决定都是经过“不愉快的妥协”之后才勉强达成。在这些豺狼鬣狗追逐自己的利益和野心的同时,整个德国却都在严密的物资禁运当中挣扎窒息。
而当德国代表于5月7日接到条款正文时,惊呆了的他们才发现等待自己的竟是一纸古罗马意欲彻底毁灭迦太基的恐怖条约,这与他们此前一直笃信的由威尔逊总统主张的“无兼并”、“无赔款”、“无惩罚”十四点和平条件完全大相径庭。所有的诺言、所有的前例、所有的传统,都被这份厚达200多页的和约给尽数违背和践踏,这令每一个读到它的德国代表都为之如坠冰窖!
尽管英美为了避免德国会在过度的严惩之下变得千里赤地、继而步俄国后尘投入共产主义的怀抱,同时也是防止法国在战后的欧陆中变得过于一家独大,而将原本法国所要求的2260亿马克的赔款斡旋削减到了1320亿;但这份国家领土被割裂肢解,军队被严格束缚,主权被野蛮践踏的空前苛刻的和约,同样在德国国内引发了轩然大波。面对政客的滔天愤怒,陆军总参谋长兴登堡元帅却是以冷静的理智警告政府:现在前线的军队几乎已经完全崩溃,一旦战端再启,留给德国的就只有被彻底击败这一种局面!
在这种情况下,走投无路的魏玛政府只能被迫于6月21日的最后通牒期限内接受了这份和约。然而事情却并没有就此终结。不知什么原因,德国准备接受和约的这个消息并没有通知给远在斯卡帕湾被拘禁的德国公海舰队;当德国海军军官们在报纸上读到那些挖空心思也要弄个大新闻的英国记者所撰写的消息之后,却集体认为谈判已经破裂将重启战端。为了避免舰队在新的战争中落入敌手,司令路特中将和军官们密谋将军舰全部自沉。
6月21日清晨,担任监视任务的英国舰队出海训练,这立即就被神经紧张的德国海军军官认为是战争重启的信号。10时30分,埃姆登号轻巡洋舰上升起了“彩虹”的信号旗,所有被拘禁的德国战舰开始打开水密舱门和通海阀集体自沉。当英国舰队发现不妙赶回斯卡帕湾的时候,局面已经不可挽回。最终,除了搁浅的巴登号战列舰和7条杂鱼舰被抢救过来之外,包括10艘战列舰和5艘战巡在内的64艘德国舰艇全部沉没;而光是这批自沉舰队的规模便已经能排到世界第三,除了英美之外再没有其他国家能够凑出这一阵容了!
德国舰队的集体自沉令协约国集团大为震怒。因为包括英国在内,所有的战胜国列强都对这批公海舰队的菁华舰艇垂涎三尺:德国战舰的优异性能早已在三年前的日德兰海战中声名鹊起,无论是临阵双杀的德弗林格尔、还是身负重创坚持返航的塞德利茨,都已是经历了战火淬炼的不朽传说。而即便是公海舰队本队的战列舰,也在两次前敌大转向中挨了一打以上的大口径炮弹后从容转进,其优越性能令协约国各方都羡妒交集。现在自己好不容易等到了这大快朵颐的机会,煮熟的鸭子却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钻进了臭水沟里,巨大期望一朝落空所产生的失望和愤恨,如何不让协约国对德国搞的这一手瞒天过海狂怒已极?
虽然公海舰队是因为英国当地媒体的报道偏差才搞出了这个乌龙事件,但其所造成的后果,却是只能由战败的德国来负责了。6月28日,德国新任外交部长穆勒在神情恍惚中签下了修订之后的凡尔赛和约,当和约的详细条款传回国内之后,整个德国登时仿佛洪水决堤一般,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愤怒洪流。
根据这份条约,德国一口气失去了14的土地、10的人口、一半的铁矿和煤炭储量、全部的海外殖民地和海外投资特殊权益;曾经已经迈向世界的黎明帝国被无尽的阴霾所层层笼罩,最终连立国之初的权益和地位都丧失殆尽。霍亨索伦王朝的发祥地东普鲁士成为了一块行政上的飞地,而曾经被柏林踩在脚下近两个世纪的波兰人翻身农奴把歌唱,在英法的撑腰下僭据了包括但泽港在内的西普鲁士大片领土,俨然成为了后者实施“西牵德国,东拒苏俄”的战略的核心桥头堡。而在西面,德国在莱茵河以东50公里之内不得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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