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名门淑女(1/2)

刚绕过山坳，便见到单蓉在门后张望。及对眼，一路跑上来，道：“安姐姐，你再不回来，我就去找了，屋里来了贵客，到底不能叫人久等。”安雪惊道：“贵客？”

来到屋檐，后门大敞，迎头走出一个丫头，正是先前遭遇过的怜儿。怜儿见了武亿，笑道：“大兄弟，真是好缘分，咱们又见面了。”武亿点头，单蓉问道：“你家夫人呢？”怜儿道：“在屋里头呢。”

穿过厨房并两间侧室至正堂，果见一美妇在前檐闲步。只见窄袖短褥，一袭鹅黄印花百褶长裙，腰间彩绦，系一个藕色荷香袋儿，侧髻垂缯，后髻插一朵绿玉卷荷。她大方利落地上前，同武安二人打过招呼，且拉起安雪的手，亲亲热热地问话。

武亿先前只因素衫素罩便丢魂落魄，并未仔细瞧过她容颜，这时朝向，不免细看起来。鹅蛋脸，杏眼含秋波，厚持中又带三分俏，花容下深秉月辉清流，是以端庄和蔼，观之可亲。

她落落大方，凭武亿瞧着，只是同安雪拉话，浑似不察，怜儿倒是冷下脸，囊他道：“大兄弟，你都是有家子的人了，眼睛得放稳实点。”武亿听了会意，笑罢。

这夫人正是刘锜娘子，因丈夫素与神候大人交厚，听说收了干女儿，满心好奇下打听了几句，诸葛倒是听入心。他大半生活在东京，虽出入贵胄，但往来无几，倒是清高冥?的紧，然如今添了心头疙瘩子，倒破天荒操起心来。看天下乱象已生，他年岁既长，说不准几时便往地府处报道，且不比先前名利难抛的，只想趁在世之日，替安雪寻门好亲事，到时他去了或者天下乱了，也有个依靠归属。很显然，武亿身无长物又是心中另藏人的，并非如意郎，知道刘夫人一向见惯世面，深谙东京上流圈子的规矩，便托她帮忙，觅个真才实学兼清白品端的，刘夫人既热心，也就一口承下。

本来打算带些女儿闺饰过来，比如绸缎云锦珠玉的，但她是个仔细的人，量人说话量体裁衣，力求尽善尽美，便先行一步，先见一面，从品貌性情上考究一番。她少见江湖女子，想象中都是泼辣野蛮的，不想安雪竟如此可心可人，且直言爽语，与那些矫作的小姐贵妇大不相同，便说不出的喜欢，当下要认妹妹。安雪直朴无心，满心欢喜这个姐姐，至爽口答应。

刘家娘子因新认了妹子，且聊的开心，不觉天色将暮，便临时起意，叫守在屋外百米开外的家卫阿四带话与将军，说是要在此暂住几日。怜儿不喜，但知夫人脾气，大人又是宠惯的，只得称诺。刘夫人瞧她鼓气，笑道：“你住不惯别家便随阿四回去，明儿早?便把常用的洗漱衣物拣些带来。”怜儿听了摇头，夫人道：“你脾气越发大了，差你不动么？你在时，至多端茶送水，你不在，我难道不能自理么？”怜儿无话，趁晚饭间默默入屋收拾床铺，置炉焚香毕，方行离去。

她二人抵足欢谈，深宵同帐，偏安雪睡觉不老实，刘夫人且认床的，辗转无眠，只得批衣起床，拿了随身纸笔，往厅上一坐，描起图来。

她描了一对并蒂莲，正点蕊心，忽听一声叫好，冷不防地点歪了，回头见武亿长身玉立，起身相迎。武亿自毁道歉，刘夫人道：“没甚么，反正艮岳赏莲宴定在六月中旬，还有日子，这并蒂莲不见的多好，我只描个初样看看，到时请柬上的绘图还得再花番心思。”

武亿见她温柔娴静，大似故人，早飞了魂，刘夫人不好意思，强笑侧头。过了片刻，武亿叹道：“令夫真是好福气。”刘夫人听他提到丈夫，一扫羞赧，笑道：“我能嫁他又何尝不是福气？”武亿听了，勾起伤感，道：“合心合意，夫妻情深莫过于此。”刘夫人道：“你年轻的，怎地这样惆怅，又不是娶不着媳妇，我大妹子一心在你身上，只要你全意珍惜，我倒不替她寻甚么佳婿了，便交托给你就得。”武亿赧然一笑。

刘夫人道：“你既睡不着，便替我裁几封纸来，好不好？”武亿道：“好。”转身裁好送来，见她在上面书写名字，是谁倒也不在意，只觉字迹娟秀有力，又一番腹赞。

复见自右起端，写了一竖，却又划去，奇道：“何意？”刘夫人道：“这些都是太学生，他们空长一张嘴，光讲不做，又无纵横之才，误国之辈，请去了?舌灿莲花·····”稍顿道：“这金玉之词，一群败絮之徒也不配。”武亿甚觉有趣，笑道：“那?请甚么人呢？”刘夫人道：“倒不是我开的宴，官家自有兴致，说广邀絮才，赏莲游园，把拟请办宴的事全委给我丈夫。唉，圣上仗着有几分才，哪是真游玩，不过寻个理，意在写诗题词立丰碑，所以几个短才好大的太学生还是非请不可的。”武亿心叹道：“好仔细的女子。”

她列罢四封，每封同属一类，至于内廷中人无权罗列，至几个显相郡王王妃则止。武亿瞧她末封顶头写的是“应天府赵亲王赵恭”，惊道：“赵，赵王爷？”刘夫人自道：“这是赵氏奇怪的一脉，本与皇族无直接血脉联系，到如今才娶了一个帝姬，该是异性称王，偏偏天子赐族性，除了女孩随父以外，男丁一律尊姓赵，袭‘赵王’之爵。赵地原是晋国之地，偏有‘晋王’，所以‘赵王’倒是没有封地的，不过大宋改藩，封甚么王都没紧要。但先人有云‘于礼有不孝者三事，谓阿意曲从，陷亲不义，一不孝也；家穷亲老，不为禄仕，二不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