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锦绣缘(1/2)

白朗吟思量再三，仍准备经杭回湘。因免人多烦闹，只拣荒郊野地走。眼见黄昏日落，又没吃午饭的，甚觉饥饿。但她大抵修仙的，即便饿死也没想着寻食。

经过一家农舍，听到孩子哭叫，便往里张望。只见围篱豆架旁，一个八岁左右的男孩照管着三弟妹。他让两个大些的弟弟一旁玩耍，双手抱着方才几月的小妹，也不知怎么，那婴孩哭的厉害。因哄无效，倒把男孩急哭了，他一哭，两个弟弟也哭，一时哭声一团。

白朗吟听着难受，陡见男孩臂膀外歪，那手中婴儿似要摔在地上。心惊一跳，飞身入内，抢过小娃娃，抱在了怀里。男孩早也傻眼，直直地盯着。

白朗吟冲他笑道：“你爹妈呢？”孩子们怕生，一头藏进屋里。她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没人出来，知道家中大抵无人。而怀中女婴仍哭啼不停，总不能放在地下就走，只好一处转一处哄。

置菜的农妇回来，孩子们都颠着跑到妈妈身边。那妇人向男孩道：“你小妹呢？”男孩往家中一指，道：“我家来了仙女。”他妈将一大篮子菜肉放在地上，将信将疑进屋。只见白朗吟靠桌站着，手指放在闺女嘴里吮。

农妇哪里见过这样穿着打扮之人，当下跪地直呼“仙女”。白朗吟本来哄孩子没留意，听到呼声，一皱眉，且将笑容收了，淡淡道：“孩子还你。”那农妇赶紧起来，接了孩子，及见她样貌，惊叫道：“妈呀，真真儿仙女。”白朗吟不喜，一径外走。到了院落，只见几个小孩蹲在地上吃土，兼见家徒四壁，便将包袱中的银钱取出来递给农妇。

农妇非留住吃饭，本不肯，偏生肚子一响，她脸红的，只好应了。因见妇人备菜甚多，颇有不解，那妇人道：“六月最需雨，偏今年大旱。因俺家独在山冲里头，引水难，幸好今早来了一个少年娃，力气真大，竟移开巨石，通了水，现合着俺丈夫公婆在田垄忙呢。俺回来做饭，但家里穷，没样子的，只好杀了两只土鸡，又往王屠户家赊了一斤肉，张酒户家量了三升酒，又摘了自家种的蔬菜，才敢张罗待客呀。”

饭菜将好之际，农妇站在门口望，因天已蒙黑，叹道：“平日忙黢黑也无碍，可今日有客呢，非的让那娃儿跟着累。”欲去喊人，因孩子哭闹走不开，白朗吟便道：“我去罢。”农妇忙喊：“狗儿，快领仙女去喊你爹回家吃饭。”

狗儿应“是”，走在前头带路。天是黑了，但碧亮的星子将藏青色的空染的透明，柔和光芒洒向田间万物，合着蛙声，有一种安定人心的静谧。

过了水冲，转到山洼里，只听开天辟地的声响。且见前头有几个人佝身做事，狗儿冲着喊开：“爹，姥爷姥姥·····”

听到叫声，忙有回应，又收拾农具，往这头来。几人见了白朗吟，只有轰然敬畏之感，并不敢多话。

青年阿牛道：“那小兄弟还在山上，俺去叫，你们先回。”白朗吟见山虽不高，但荆棘丛生，又湿滑，便道：“你们都回，我去叫便是。”说着，展身飞去，直惊的几人呆若木鸡。

她站在山顶，顶上无树只有一块又一块山岩，挨着一条小溪，溪水哗啦哗啦流淌。?溪走了百来步，声响愈大，只见水中一人，正赤上身举斧砍石。

白朗吟大窘，即刻转过身去，喊道：“哎，吃饭啦。”那人专注劈石，只道：“大嫂且回，我再忙一会儿。”

白朗吟在一旁等，不知过了多久，听到脚步声，便有一人来至跟前，却是个浓眉大眼，炯炯有神的少年。这时，他已穿好一件青布葛衣，叫声大嫂，抬头却见白朗吟模样，一惊而呆，脸红厉害，忙作揖道：“多有冒犯，望姑娘恕罪。”白朗吟不回话，只默默往前走。

待他二人回屋后，阿牛才命妻上菜开饭。饭间家常敬酒，因白朗吟一不喜闹二不喜共食三不喜饮酒，皱眉厉害，偏没好意思开口，人家敬了也就领着。

农人席长，落筷也不见的下桌，推杯举盏嗑话，只恐后半夜才散。幸好孩子要睡，妇人便热水，给几个孩子洗了，又唤白朗吟。她借故离桌，也不好意思在屋中澡盆里洗，只一个人往屋外去。

夜凉如水，她的眼睛更胜秋水。不知转了几时，忽闻读书声，道是：“《卫诗》曰：‘威仪棣棣，不可选也。’言君臣、上下、父子、兄弟、内外、大小皆有威仪也。《周诗》曰：‘朋友攸摄，摄以威仪。’言朋友之道，必相教训以威仪也·····”

只见毛竹丛畔，少年直身仰天默诵。白朗吟想：“这小子力气大，以为是个蛮汉，哪知读起书来，竟似书呆子的。”

那少年偶回头见到她，上前笑道：“姑娘不睡么？”白朗吟反道：“读的《左氏春秋》？”少年羞道：“见笑了。”白朗吟道：“是个好孩子。”因问起何方人，他道：“在下姓岳名飞，相州人氏。”白朗吟道：“那来东京做么？”岳飞道：“在下来应考武举的。”白朗吟道：“功名？”岳飞义正道：“不怕姑娘笑话，物华烟云，不过如母亲说的，只为‘精忠报国’尔。”白朗吟又问使甚么武器，岳飞道：“家中贫寒，打不起武器，只一根烧火棍，权当枪使。”白朗吟道：“便是枪法，可有师承？”岳飞道：“周侗周老乃是吾师。”白朗吟道：“他一则蜀汉姜维传人，善阵，二则拜入少林武师谭正芳门下，善拳善射，只要你肯用心，定大有修为。”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