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章 百尺高崖情依依，三生约来故人殇(2/4)

不是爽直，要说‘无理取闹’更合适一点。”陈白衣皱了皱鼻子，也没深究，又问道：“我们如今便取道去胜雪谷，是在哪里啊？”武亿道：“在潭州呢，离这里可真远。那里有一座雪峰山，胜雪谷就在最低谷，姐姐说‘它长在爱人的心脏里，住着最柔软的温柔’。姐姐有个习惯，从不究路远，定要先到湘江边再经衡山回胜雪谷，我想她是在凭吊甚么可究竟是甚么，我也不知了。”

春意入尾，一路南下见了万紫千红亦见了落红纷飞。这日，二人到得湘江，迷蒙的烟雨笼罩着沙洲，武亿立在洲头，眺望着湘水北流，无端地生出怅惘与无尽的哀愁。陈白衣伸长了手臂，却是满心欢喜，道：“碧草如丝，烟雨蒙蒙，明日说不准还可见得春潮，我仿佛身在画里呢。”见她娇俏喜悦的脸庞，武亿登感温暖，环住她的细腰，柔声道：“我可没见过有谁会在暮春时节对着一池烟波笑得如此欢欣，也只有你这样的北国女子了。”陈白衣未到过南方，这一遭倒激起了一股孩子气的心情，游目四顾，只差手舞足蹈，但与沿途风景相论，更紧要的是身边有心爱之人，仰起头，笑道：“我以前只知道打杀，却不知与你这般信步而来，赏花观色，不论是盛极还是已入阑珊，都高兴得很。记得以前与你说过一首《式微》，那时我只觉得人活着实在太累，而现下才真的是轻松快乐。”武亿见惯她言语戏谑，陡听她说得如此庄重，又惊又喜，心道：“陈姑娘与我初见时确实已大为不同，她待我如此之厚，我此生定会竭心尽力地爱护她。”想着，脱口说道：“大丈夫当重言诺，我定会守你今生不变。”陈白衣未料到他会重提约诺，惊喜之余却又忧从中来，想道：“一个人只有心存疑虑才会不断用誓言提醒自己，他待他姐姐定然是不会这般的呀。”武亿见她面目闪烁，相问何事。陈白衣淡淡一笑，道：“无事，大概眼前春暮之景确实让人生出了一丝悲凉。”

约估着是心叨着姐姐，武亿并未在湘江多做逗留，而是星夜兼程，次日便到得衡山脚底。二人下得船，见天气放晴，心情也为之一震。眼前衡山碧色连连，耳畔流水玉声不绝，万籁仿佛成虚，人心也顿时安静。陈白衣有心要上衡山走一走，武亿却道：“我们从山侧小径上绕过去吧。”陈白衣惑道：“为甚？常言道‘衡山洞府修真客’，说不准便可遇见仙人呢。”武亿道：“上次要抓你的孟姑娘便是衡山弟子，你却不是去寻仇么？”陈白衣道：“我虽恼她坏了事，但阴差阳错地与你结了这一段良缘，心里感激还来不及。”武亿微微一笑，又道：“上面也没甚仙人，只有一位修道的道长。”陈白衣道：“可是衡山居士顾眉画？”武亿道：“便是了。”陈白衣道：“既是如此，我何去不得？他是和江一诺一般的传奇人物，我倒真想去见识见识。”武亿道：“南岳主峰为祝融峰，凌风傲雪，独树一秀，位于峰巅的青玉坛分上下两层，下层永为白昼，上层永为黑夜，意指分阴分阳，化生万物，为道家七十二福地之一，其景色犹如人间仙境。顾眉画便常年在青玉坛上层坐禅，谁也不见。姐姐说她曾得了他的惠顾，叫我尊他如师······”至此，武亿停顿下来，陈白衣道：“你心里不愿意，是不是？”武亿道：“我与他素未谋面，哪里算得上‘师’。”陈白衣低头不语，想道：“你是不喜欢他在你姐姐心上占了一席之地吧。”但这话毕竟没有出口。

胜雪谷常年飘雪，没有四季之分。武亿瞧见第一朵雪花便抑制不住满面欢喜，像稚童一般大笑，打滚，唿哨。陈白衣鼻头一酸，流下了两行清泪，心道：“不是你待我不好，只是你待她胜过世上任何一人。”

武亿奔叫着“姐姐，姐姐······”但他的脚步骤然停在了庭院，手中紧握的一把红花落在地上。只见长廊上永不灭的水晶莲灯熄灭了，一树一树的梅花拼了命地洒落，白雪上亦覆了一滴一滴鲜血。

胜雪谷来了不速之客？姐姐出了事？他疑惑着却又难以置信，因为除了姐弟俩谁也不知这个地方。

武亿推门而入，眼前赫然几十众人。但他们模糊不清，他的眼里只瞧得见那站在正首的白衣女子。但见她衣带猎猎飘动，几缕长发凌乱地散在额前，右手握着短剑，剑刃上滴着血。武亿叫了一声：“姐姐。”她木然的身子动了一动，一双美丽的眼睛凝望过来，里面星星点点，泫然欲滴。武亿不及多想，只觉心痛，正要奔过去抱住她，忽然一只判官笔从后面勾住了他的脚踝，回首一望，正是青云帮的李鸿儒。他欲用力收紧束缚，不曾想武亿已今非昔比，脚下发力便即挣开。

孟铃铃吩咐李鸿儒退开，上前一步道：“武公子，我推你入悬崖是我不对，但那是无心之失，而你姐姐命你害我爹又是为甚？”武亿不解，赵东升释道：“我们怀疑武公子便多方打探了些消息，由此获得了胜雪谷白亿的名号。”武亿双眼猩红，吼道：“谁？谁的消息？”

这时，他听到姐姐冷冷地哼笑了一声，道：“还会有旁人么？我的好亿儿。”武亿登时心惊，想道：“这世上最不可能背弃姐姐的便是我，她竟会质疑我？”待要辩解，白亿抢先说道：“你因和陈姑娘在一起，所以想摆脱我，要他们来偷袭我，好将功补罪······可，可我连孟饮川是谁也不知道······”武亿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