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99号公寓(1)(2/3)
自己的贸然举动,影响到了别人原先的人生道路。他洗完澡换好衣服走出浴室,宗瑛坐在沙发里抽烟。
她见他出来就灭了烟头,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索性什么都不说,起身打算去洗澡。
夏夜深,宗瑛进入浴室拧开龙头,哗哗热水喷洒,站在花洒下,感受到的是久违水压——这是战时租界也没有的。
不久,她听到钢琴声,起初以为是隔壁小囡又在练琴,但她关掉龙头听了半分钟,发觉不是。
是盛清让在弹琴。
这让她清楚意识到房子里真的有第二个人的存在。
宗瑛吹干头发出去时,琴声歇了,公寓里的灯关了大半,盛清让刚刚上楼。
宗瑛抬头看他,只见对方站在楼梯拐角处,同样也看着自己。
一片黯光中,只剩呼吸声与座钟走针声,彼此的脸都难辨。
宗瑛没有出声,匆匆转身打算回到卧室去,楼上的盛清让却忽然叫住她。
他心平气和地开口:“你相信吗?宗小姐,或许就算没有你的介入,那两个孩子也会以其他的方式来到盛家。以清蕙的秉性,也还是会想要收养他们。我知清蕙也只能算个孩子,她还没有能力去照料另外两个人,也无法独自应对二姐的强势,但你不必担心太多,因为还有我在。”
还有我在,请你放心。
他的宽慰恰到好处,宗瑛在原地待了片刻,背对着他道了声:“早点睡,盛先生。”
盛清让在楼上回:“晚安,宗小姐。”
她关掉最后一盏灯,走进卧室,公寓陷入一片漆黑。
公寓再度亮起来,借的却是天光。
早晨五点多,太阳露脸,市井声“蹭”地一下就都冒出头,楼下开门声不断,公交车报站声过一会儿就响一次,隔壁的小囡又开始练琴,宗瑛出来洗了个冷水脸。
洗漱完毕五点四十五,宗瑛翻了翻玄关柜,没什么收获。
她抬眸瞄到墙上挂着的可撕日历本,最新一张还是好些天前的日期。宗瑛算了算日子,今天是8月20,因此她撕掉了全部过期页,开启新的一天。
日历上赫然写着“七夕节”三个字。
她这时听到了盛清让下楼的声音,转过身将废弃日历纸投入纸篓,抬首打了一声招呼:“早。”
“早,宗小姐。”他应道。
宗瑛走过去,将之前的银.行卡递给他:“这张卡你先留着吧,以防万一。”她说着又从钱夹里取了一张蓝色卡片给他:“交通储值卡,打车也可以用,余额不够它会提醒你充值。”
她的大方让盛清让愧于接受。
见他迟迟不接,宗瑛二话不说低头打开他公文包,将卡片塞进去:“至少能避免一些可以用钱解决的麻烦,拿着吧。”
她说完抬头:“所以准备走了吗?”
盛清让答:“恩。”
距早六点还有三分钟,两人心知肚明,却都无从开口。
这是第一次在彼此都冷静的状态下分别——宗瑛不会跟他回那个时代,也不知他回去要做什么,像送孤舟入汪洋,能做的只有挥手告别。
六点来临,宗瑛再次见证了一个人的突然消失,像在瞬间蒸发的梦。
她伸出手,什么也触不到,耳畔只有座钟声铛铛铛地响。
打开门,天气晴好,这是她要面对的世界。
她找到一家早餐店,坐在窗边安安稳稳吃了早饭,阳光奢侈地铺满了桌。
窗外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好像这才是人间该有的样子。
她挨到上班时间,打算去和章律师见面,却又突然想起章律师改了详谈日期,因此只好改道去医院。
盛秋实也是刚到医院,宗瑛在电梯里和他打了个照面,他盯着上升楼层对宗瑛讲:“我现在去查个房,你先上楼去看看宗瑜,看完了到楼下找我,我同你谈谈他的具体情况。”
宗瑛点点头,目送他出电梯,对着光滑如镜面的电梯门整理了衣着——她不知道上楼会遇见谁,除了宗瑜外,或许还有他妈妈,甚至大姑。
有些关系,她并不善于经营。
电梯门打开,迎面是高级病区特有的安静。
她询问病房时,护士甚至会询问她的身份和来意。
就在她低头填登记表,梁护士刚好过来,看到她就讲:“宗医生过来看弟弟呀?我带你过去。”
宗瑛随她离开,留下护士站另外两个护士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小声讲:“她是以前在神外那个宗医生吧?我听梁护士讲她以前蛮厉害的,不晓得上学早还是跳了级,毕业的时候年纪可小了,还是徐主任的得意门生。”
另一个不知情的问:“那现在她在哪个医院啊?”
“哪里还做什么医生呀!听说当法医去了。”
“徐主任的高徒去当法医?!”
“再是高徒,当年出了那样的事情,大概也没有医院肯要她,那么只能去剖死人了。”
两人讲着,迎面走过来一个人——浅蓝色制服短袖,灰色肩章,手里提了只箱子,漠然神情里隐约透着一点倨傲,正是薛选青。
她出示了证件及相关文件,讲:“2013病房,伤情鉴定。”
护士抬眸看一眼,将登记表拿给她:“麻烦你填一下好伐?”
薛选青接过表,一眼就看到了上面一个访客的记录,白纸黑字写着“宗瑛”,要去的病房号是“2015”。
薛选青恨不得立即去2014捉她,但她却还是拿起笔倚着台子耐心填表,面无表情地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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