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沉河(1/2)
夜色苍茫,无星无月。
孟湘刚刚恢复意识,却不想一头撞在了石头上,直把她撞得是眼冒金星。
她被撞这么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却又感觉背部像是磨在砂纸上一样,丝丝缕缕的刺痛简直要钻进骨子里去了,耳朵里还听见似乎有人在呼喊着什么,却总像是蒙了一层纱布似的听不真切。
孟湘小小的啜了一口气,这才缓了过来,周身的知觉也慢慢恢复了,好嘛,这磨在砂纸上也是有原因的,可不就是她被人兜在一张网里拖着走嘛,这网也不知是什么做的,粗糙的像是大粒的砂纸,空隙也漏的大了些,拖着她走了一路,这一路的沟沟坎坎里的砂石就像是锉刀似的在搓肉,后背定然都磕破皮了。
不过这点疼痛还是能忍的,全然比不上练舞时千日万日在地板上磨出来的苦……想到此处,孟湘忍不住苦笑,自己哪里还能练舞了,自从双腿失去知觉后,她早就被断了这条路,也几乎断了她的命,如今活的简直如行尸走肉一般,这下子被人绑了去,不知这些绑匪只是图财,还是想要害命,也怪这帮绑匪没有挑到好时候,若她还是当年那个舞台上的女王,她倒是愿意舍得倾家荡产,只图自己能好好的,然而,如今死与不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小娘皮皮肤还真嫩啊。”身边一个破锣嗓子突然低声嘟囔了一句,“白白就浸了也可惜,何不先让爷们儿几个先乐呵乐呵……”
“吴大哥莫不是瞧上这个啦?”旁边一尖嘴猴腮的男人低声促狭道,却因为林子里没有人说话,声音反倒清楚的很。
火把上突然爆出一个火花,把这两人唬了一跳,接着火光映出一张绷紧的黑脸,那黑脸威严地扫视两人一眼,“咳——噤声!”
两个汉子敛眉缩肩膀,唯唯诺诺地不敢说话。
那黑脸却眉头不展,往那渔网里困住的黑影觑了一眼,此时,一阵邪风从背后刮过,只扫的他背后凉飕飕的,那黑脸猛地就往后蹿了一大步,却差点崴了脚滚下山坡去。
“族长!”最开始说话的那个破锣嗓子殷切地就要去扶他,“您小心着。”
那黑脸面露惊慌,见四周几个汉子都在看着自己,便强压着心头的恐惧,拍了拍衣角,硬是装作一副平静的样子,绷劲了声线骂着:“呸,果然是个妖妇!亏我桃源村好心收留,竟如此不知好歹,恩将仇报!”
“您消消气,消消气,呵呵,这妖妇不值得您气出个好歹。”破锣嗓子眯的眼睛都看不见了,蒲扇似的巴掌就要殷勤地往他背上招呼。
族长文仁义眼睛一瞪,吹的胡子一翘一翘的,怒道:“放开你那儿手,你这厮手底下也不知枉送了多少生灵性命,我尊了一辈子仁义,可不能叫你那怨障给败坏了德行。”
吴屠户的手像是被烫了一下,立马收了回来,摸着脑袋陪着笑。
“知道你们都舍不得这妖妇,可我今儿个把话撂这儿了,这妖妇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邪性,不知道哪里的山精野鬼修炼来着,先人云‘不妖于身,必妖于人’,你们有哪儿个不怕死的尽管去试试。”
周边一群汉子都不断地说道:“不敢,不敢。”可那眼光却没少往她那腻白的皮肤上溜,而一旦放了上去便舍不得收回了。
“走!”族长一抬手,举着火把当先走在了前头,剩下的汉子便扯着渔网继续拖着。
谁也没有看到那位网兜里的娘子翘了翘唇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
刚刚那火花一响,她的脑海里也像是放起了烟花,脑仁儿一疼,这具身体的记忆便也水落石出——
桃源村里的人只知道她在家中排行第九,便称她为九娘,又因为她夫君姓孟,所以就叫她孟九娘,而她原本的姓氏无一人知晓,此中缘由说起来也难免让人想到腌臜的地方去,她居然也姓孟,自古同姓不通婚,也不知道她跟她夫君孟朗是怎么一回事儿,脑海中之前的记忆都被那块石头一道磕没了,不见了踪影。
不知当初什么缘故,她夫君与她投奔到了青州西渠县,后来便在桃源村定居了下来。她夫君孟朗整日里说要头悬梁上进读书,给她挣个夫人当当,结果,一转头却是在村子里头闲逛,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却把学子的傲气学个十足十,说什么“君子远庖厨”“视金钱如粪土”,什么出力的活计都不愿意做。
桃源村村人几乎都姓文,文氏族长实乃一村之长,族长看着两人可怜,又思及两人已落户村里,便分了他们半亩薄田,可那孟朗半点都不愿下田,而孟九娘连灶间这点事都弄不明白,更别提去耕种了。
不久,两人便将带着的金银花光了,却也没有什么生财的本事,更不愿出力,日子过得便一日窘迫过一日,生了两个孩子,可他们两个连自己都养不活了,又怎么养的好孩子,一家人不过都是在勒紧裤带喝西北风罢了。
后来大秦跟北凉打了起来,上面要征兵,孟朗虽然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一个,却也好手好脚好年华,便也上了花名册。只是这男人被吓破了胆,说死了也不去,便想了一个昏招,撺掇孟九娘说他上山打猎被熊瞎子叼了去,死无全尸便也不必去服军役了,而他则趁着每夜天黑偷偷砌墙,在墙上弄出了一个夹层出来,白天孟朗就躲在里面无人得见。前头说了他除了读书什么也不会,那墙自然也砌的歪七扭八,来捉人的兵士又不是瞎子,不就一眼撞破了,逮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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