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君的忧虑(1/2)
杜羽眼睛微眯,寒光隐现,他注视着胥长陵,胥长陵面容幽暗,他就这般站立,风吹扯着他的衣袂,衣上金丝银线的绣纹熠熠生辉,他如站在至高之巅,凌然高绝。
杜羽忽复又抽出长剑,向树下席中割去,草席霎时一分为二,“温言,从此你我再无交情,来日修罗场上若相见,——不死不休!”
他说罢,转身拂袖而去。
忽自林中现身数人,皆手持三尺长剑,月下寒光似水,齐齐指向杜羽。
杜羽一扬手,剑势如虹。
“让他走。”胥长陵开口。
那些人即刻收剑归林,似根本不曾出现一般,似一切都不曾发生一般。
杜羽脚步只有片刻停顿,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胥长陵看他出了庄园,跨马而去,连月光都不能追寻的他的身影,唯有深深地阖目,负手交握,缓缓成拳。
这天下,终有一乱,无论是帝王还是布衣,都是命运之局中微不足道的棋子,而他,从不甘心为一枚棋子,不管是天还是命所注定!
杜羽一路疾奔,旷野之中风声呼啸,晦暗的月色之下,只见远处天地交会之间,台原之上,晋华数座帝陵将冢的轮廓隐隐约约,陵邑城墙无数灯火隔林木长河,也只剩下点点微光。
他猛然拉住了奔马,马声顿时嘶鸣,似要响彻天地一般。
燕梧心……燕梧心……
她名动天下之时,他不过是个白衣少年,她死于凉台之上,闻得满街扼腕叹息之声,却无人敢替她收一收尸身,纵然冠盖满京华,却落得这般凄凉。
当时他便心生怅惘之意,帝王之怒,如翻云覆雨,杜氏虽是三百年门阀,根基深厚,谁知道哪一日会不会变成旁人的拦路之石而不除不快,若大树倾倒,只怕亦是落得暴尸于野的下场。思及此,杜羽满心凄惶,王侯将相,亦不过黄土一陇,来日朽没凋零,哪里又管得什么身前霸业身后之名。
他不由苍然大笑,回头看已是极远的桓京城墙一瞥,伏身在马背之上,笑得天地亦为之变色。
*
今夜乌云蔽天,右相杜府后院绣楼之上,传来阵阵断断续续的琴音,只听一阵疾弦响过,一声噼啪之声,已是弦断音止,素君猛然收回手,那断弦还是打在她手指上,沁出了一丝血痕。
“小姐!”一旁侍立的莲蕊慌忙回房取了药匣与她敷药。
素君摆摆手,伸头却看向远处杜少珏的院子,将袖中的绢帕随便裹了裹手指,同莲蕊道:“你看,是二哥回来了吗?”
莲蕊盱起眼睛向那边看了看,不太确定地点头:“看有灯出了二公子的院子,应该是寻音姐姐去接了吧。”
素君猛地站起,转身便要下楼,莲蕊忙把药匣塞给一旁的小丫头,急急跟上,道:“小姐,夜深了,明日再去找二公子也行啊。”
素君摇头,踏着花间小径,走得脚步匆匆。
莲蕊不及提灯,只得紧跟着素君的脚步,生怕她走路跌一跤。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不多时便到了杜少珏的院外,见寻音提着风灯,正迎了杜少珏回来,杜少珏一抬头,看见妹妹满面难言般地站在他院门外,上前道:“素君,怎么了?”
素君低着头道:“二哥才回来,先进门再说吧。”
一群人便都进了院内,寻音吩咐侍女备水备衣,素君进了书房坐着,等杜少珏盥洗完毕进了书房,她还是一副呆呆地模样坐在窗边。
杜少珏少见她如此模样,心中有些不宁,轻声唤道:“素君?”
素君忙回神,一时捏紧了手帕,先道:“莲蕊,你出去。”
莲蕊低头退出了书房,素君这才缓缓站了起来,踱了几步,抿抿唇道:“二哥近日可有去周府拜见?”
杜少珏眉头只微皱一瞬,便道:“上月去送了节礼。”
素君又问道:“可有见到周姐姐?”
杜少珏撇过脸,望着窗外廊下垂下的灯穗,随手摸了书案上一只玉镇纸把玩,道:“不曾。”
他自然是不曾见到周宁,两月之前,他亲自安排的周宁同她表哥秦子涣私奔的。
素君只得抿抿唇道:“今日,母亲令我带着礼物去了周家,因为……母亲听说周姐姐不知道为什么得了病。”
“是么,那你见到了么……”杜少珏问得有些心不在焉。
素君摇摇头,道:“不曾见到,周家夫人说,周姐姐的病有些怪,已经卧床俩月,不能见风,也不能见光。”
杜少珏轻道:“哦……”
素君却扭头看向杜少珏,“哥哥就不急么?母亲已经令人去往平安州采买腊月里哥哥同周姐姐成婚的礼品了,周姐姐这一病,恐会误了婚期。”
杜少珏若有所思地道:“既然病了,那婚事往后延一延也行。”
素君蹙眉道:“什么病,连光都不能见的?我要去见周姐姐一面,周家夫人却百般阻扰,我没有办法,只好回家了。”
杜少珏道:“既然病了,那自然听太医的诊治了,也许她这病就要这样才好。”
“二哥……”素君出声,踌躇许久,才接着道:“其实,是母亲听说周姐姐好像不在京都了,婚期将近,又别无事故,周姐姐却不知道去了哪里,母亲有些不安,周家还一副遮遮掩掩的模样,才令我去探一探的。”
杜少珏微叹一气:“不知母亲有何打算?”
素君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总是心中不安,二哥,若是你同周姐姐的婚事有变,父亲如今又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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