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倒悬于深渊之上 新(2/9)
小广场其实是由站点支援与维护部门的心理学小组负责的。如果在下班以后不想去小酒吧面对自己的同事,也不想回到自己的居住舱面对自己的孤独,抄录员们也许会选择在这里坐一坐。
这座小花坛就应该能供一个人漫无目的地一会儿呆,在鲜艳的色彩间看看水流,水滴和水池底部马赛克构成的毫无意义的图案。
在这座地下小城里,可能最难找到的就是一个人毫无意义独处的时间。每天面对的都是同样的面孔,同样的工作,用不了几周,甚至连闲谈的话题都会用尽。
黄博士心想,这也许就是整个站点面临的最大的问题:你永远没法一个人独处。每个拐角,每一道舱门后,可能都躲着一个认识你的人,而且会把你最不想做的工作推到你怀里。
喊住黄福全的女人,应该没有想过这个站点“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她顶着标志性的髻,从小广场的另一边冲了过来,活像一条冲进海水浴场的大白鲨一样。
黄福全老远就认出了她,只是躲无可躲,只能硬着头皮打了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博士。”她短暂停顿了一下,提醒道:“您读过报告了吗?”
黄福全停下脚步,眉头一皱:“什么时候的报告?”
他在脑内飞快地检索了一遍,终于记起了对方提及的事务,于是又迈开脚步朝办公区走去。
女人稍稍放慢了脚步,跟在黄博士身后:“第六抄录区进度又开始下降了,我们一开始怀疑是适配性问题,就像秘鲁事件生时的记录一样,但是……”
黄博士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只是想把她打走:“我明白。”
这位肖小姐对几个月前的黄博士来说,只是研究层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一员,直到最近才变得好用起来,逐渐扮演起助手的角色。不过她毕竟没法隔空读到黄博士的烦恼,在这个很不凑巧的时机提起了一个很不方便的话题。
这时候,他们俩正要穿过办公区域的大堂,前往通向监控层的电梯。黄博士截住了肖小姐的话头,警惕地停下了脚步——好在他们正混在一群抄录员之间,离带拾音器的监控摄像头也足够远。
“别在这里说。”他压低了嗓音提醒助手。最近站点里的气氛有些变化,一些曾经可以随意讨论的话题,现在已经被划进禁区了。
赶着打卡上班的抄录员们,像一窝沙丁鱼一样漠然地绕开了他们。研究员和站点主管当然有随时随地停下来神经的特权,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怎么了?”
黄博士梗着脖子望了一圈,好像在寻找什么。他看到的只是一张又一张麻木的面孔,有几个抄录员壮着胆子和他对视过一眼,又匆匆转开视线低着头走开了。
他似乎想通了什么:“这样,小肖,今天你跟我到底层去。”
“什么底层?是设备层吗?”
但是黄博士并没有回答,只是领着肖待定穿过了大厅,毫不在意地又驱散了一群刚刚排起队,准备通过闸机的抄录员。
黄博士的步伐很快,肖小姐现自己时不时要小跑两步才跟得上,但是他们移动的目的地却很明确。
他们俩一前一后,走向了办公区大厅一个非常不起眼的角落。肖待定每天都会打这里经过,她知道那里总是站着几个保安,守卫着一扇电梯门。
但是她从没注意过那个角落。在她的印象中,人们总说如果做了“什么事”,就会被抓到那里去。在安保部门开始监控站点内部通讯之前,也有小道消息说那是一部通往秘密审讯室的电梯——只有骚乱分子、骚乱分子的同情者和同情者的潜在协助者,才会被请去那里。
两名戴着酒红色贝雷帽的保安见他们两人走近,迎上前来。
她有些不明白黄博士这是在做什么,难道抄录员们又在阴谋策划暴乱?这和她提交的报告有关系吗?
黄博士很随意地朝保安们挥了挥手,走向了电梯门:“她和我一起的。”
两名保安让过黄博士,像两扇合拢的铁门一样截住了女研究员。
“请出示您的身份卡。”
肖小姐叹了口气,站点里的保安油盐不进,她早就领教过了。她从实验袍的口袋里掏出一块塑封的卡片,交给面前的保安。
那名保安颧骨高耸,眼神隐藏在浓密的眉毛下。他飞快地扫了一眼卡片上的照片、身份识别码,又扫了一眼她的面孔,最后把卡片翻过来,一格又一格地检查起检疫记录来。
“好的,你可以过去了。肖研究员。”保安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把卡片还了回去:“你的下一次思想审查在后天。”
肖待定把卡片揣回口袋里,另一名小个子保安一直把手按在枪套上,皱着眉头盯着她。
“怎么?”
小个子保安好像被她吓了一跳:“没什么。”
站点的内勤保安总是这么过度紧张,好像他们每天面对的都是生死大劫一般。
实际上,自从这处设施建立以来,总共只爆过一次大规模的暴动——一些抄录员占领了生活层的公共食堂,要求丰富食堂的的菜单,很快就被保安们镇压了下去。
在这边检查证件的时候,黄博士已经走进了电梯,输入了密码。待肖小姐一走进电梯,电梯门就从两边合拢加锁,把他们关在了一片尴尬的沉默中。
“你得理解,他们不知道我们在下面做什么。”黄博士终于开了口。
“当然。”肖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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