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倒悬于深渊之上 新(3/9)
扶了扶眼镜,她望了眼电梯的显示屏:“其实抄录部门也不明白我们在做什么。”抄录部门当然不会明白,实际上,整个项目都建立在整个抄录系统的茫然无知上。有时候,黄博士也会联想到自己身上,他对整个项目也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也许他的无知也是实验的一部分。
抄录员的一天使极为简单而机械的,他们就像修建蜂巢的工蜂一样,被永无止境的任务禁锢在狭小的空间里。
每一个抄录区布置着66o张办公桌,分成64个抄录小组、4个校验小组和一个部门管理小组。抄录部门的工作昼夜不停,每隔几分钟,就会有一辆小车推着厚厚的文稿进入抄录区,将原始材料送到每一名抄录员的案头。
而抄录员的工作,就是在一种合成拓扑扩展剂的作用下,理解这些原始材料,并将之一字一句转录为人类常用的语言。
抄录员要在书桌前枯坐十几个小时,使用一种特殊的墨水,将所有文稿抄录在72厘米长,22厘米宽的纸张上。页边距、行间距和每一行的字数,都没有明确的规定,但是每一页抄录稿都应该对应一页原始文档。
在“启动培训”的第一堂课上,大部分抄录员都没法理解这项要求,但是很快实际操作就会冲刷走一切疑虑。
其中有一些新手(大约占5.41)在第一次抄录练习之后,会试图否认自己曾经写过纸上的文字。他们会否认自己经历的幻觉,否认当前的自我仍是“受污染前”的自我。这种强烈的否定倾向,最终导致这些可怜人自我认知的彻底瓦解。
而其余的抄录员们,则会选择接受这份工作,并且不断在抄录中完善自己的技巧,最终摈弃抄录件中一切由自我意识产生的词句。
不过就算如此,他们的抄录度仍然是有限的。
早先,许多抄录员能达到每分钟五十单词的度,用大约一小时十五分填满一卷纸。这时候他们就会把完成了的纸卷从桌子前面拖回来,卷成一卷,插进桌旁的篓子里。每集齐大约十卷,在办公桌之间巡视的推车小子就会把纸卷堆上小车,最终运到纸卷们应该待着的地方去。
这套机制一直运作得非常流畅。尽管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尽快完成抄录任务,各个抄录小组的组长们照样能够给他们的小团队施加足够的压力,申请必要的奖励。
但是从今年一季度的某个时刻开始,抄录员们就很难达到理想的书写度了。各小组都开始申请更多的合成拓扑扩展注射剂。抄录员也开始抱怨,他们很难理解原始文档的意义,有些意象反复出现在幻觉之中,却无法被解读。
“如果要申请更多药剂,我也无能为力。”黄博士用指节敲了敲电梯里的扶手:“产能已经达到极限了。”
肖小姐又望了一眼电梯里的显示屏,他们刚刚下降到-37层,已经降到了整个抄录区的下方。电梯里的空气隐约变得湿热起来,隐藏在灯光面板后的风扇嗡嗡作响,它已经尽力了。
这是标准的官方辞令。肖小姐心知肚明,在黄博士到来之前,站点的管理层用的也是同样一套说辞来搪塞。她不可能指责黄博士在撒谎,只能迂回一下:
“同样的口服剂现在已经是tro物资了,我们不必全由自己来生产。我的意思是说,可以通过基金会的采购系统……”
果然。
肖待定并不是第一个来纠缠黄博士的人。这不是第一次有人向黄博士提起,可能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他知道在地表上,最近有一种名为“新锡安疗法”的新型兴奋剂正在流通。同时,也一种原理相近的抗阿兹海默症药物,刚刚推进到临床一期试验。
有情报显示,街头流传的“nzt黄药片”可能来自于光环-巴赫曼制药:这家臭名昭著的医药公司曾经是光环集团的子公司之一,直到1992年一桩针对光环集团的反垄断诉讼案将之从集团中剥离了出来。
作为和解的条件之一,光环集团被迫在六个月内减持其在光环联合制药中的股份,这些股份最终为该公司的席科学家托马斯-巴赫曼(和他的银行家朋友们)所收购。除了获准保留光环这个名字之外,光环-巴赫曼已经彻头彻尾地变成了他的私人王国。
对基金会来说,这位巴赫曼博士一直以来都是个麻烦。他不光有一脑子危险的奇思妙想,还有将之付诸实践的能力。他总是反复出现在基金会的雷达上,与各种各样招致“巨大灾难”的事件联系在一起。而基金会却拿他没有任何办法,因为巴赫曼和他的公司本身就是基金会所需要保护的现实之一。
自从他的青年时代开始,巴赫曼就一直醉心于某种利用兴奋剂和抑制剂,自下而上改造社会的理论。事实上,所谓“新锡安疗法”本身也是那套理论中的黑话,指的是人类智能展的一个转折点,一剂治愈一切社会问题万灵药。
基金会从市场上采集到了一些样品,现所谓新锡安疗法药剂,正是一种合成拓扑扩展药剂。这种药剂虽然作用机理与基金会正在使用的药剂不同,但是只要能够证明它是一种原生的技术进步,基金会内部的一些限制就可以随之解除。
实际上,自从nzt药物出现在市面上之后,基金会就下调了这类药物的技术隔离等级。也就是说,无论是利用基金会的掩护机构进行生产,还是使用基金会自己的资金,从市场上进行收购,都是完全可行的选项。
在黄博士批准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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